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琼月第二章

第二章

4

许芸笙端庄秀气,一袭低调烟绿色纱裙衬得皮肤愈发雪白。

正好和萧容那身绿袍相得益彰。

走进细看,真和簪花仕女图中的仕女相像。

我嗤笑一声,又把目光移向萧容。

清风吹起他的髻发,他眸中深切的思念和情愫猛烈涌动。

我真该死,竟误了这样顶配的佳人才子相聚。

「萧容,好久不见。」

这一声萧容叫的又甜又腻,女娘脸颊一热,垂下眼眸,手指不由得捏的更紧。

三年恩情再浓于水,终究抵不过青梅相伴。

我这才后知后觉。

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萧容。

我心头微颤了几下,连忙举杯灌下几口烈酒。

宴席中途,父皇不善饮酒,早早便辞去众人回宫歇息。

顺着父皇的意,我悄悄将酒藏于袖口,也找了个接口离开。

转角时,我还是没忍住,最后偷瞥了一眼萧容和许芸笙。

许芸笙半个身子被萧容笼在怀里,不知二人在低咛何话,只是萧容的脸,巴不得贴在许娘子身上永不分离。

呸。

恶心。

华灯晃眼,夜色沉寂,琉璃瓦片泛着幽幽的光,仿佛覆盖了层薄薄的银纱。

我喝了点酒,身子有些不稳。

刚转身下玉阶,双脚一滑。

这一滑不要紧,最重要的是撞进了个陌生男郎的怀中。

「小娘子为何投怀送抱?」

我还在轻揉鼻尖的酸胀,眼前的登徒子倒是先发制人。

「明明是你先撞到本宫的!」

面前的男郎低下身子,细致端详我发红的鼻子。

他通身织锦灰衣,柔软的发丝垂在脸侧,长睫如蝶翼般轻盈,挂在腰间的深绯色令牌灼人眼目。

「原来是长公主殿下,这琼林宴并非你的主场,穿的大红大紫,活像只灵巧的花孔雀。」

此话一出,生生打断了我对他容貌的欣赏。

我紧抿唇瓣,仰起头毫不示弱。

「今科武状元唐展言,真如传闻所说,巧舌如簧。只不过这名字取得有些不好。」

唐展言歪着头,有些好笑的盯着我。

「长公主有何见解?」

「展言展言,不就是斩断天下红颜,你这辈子别想娶老婆!」

我轻启朱唇,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戏谑。

唐展言挑了挑眉,脸上露出一抹狡黯笑容。

「娶不了就娶不了,总比某些愚钝脑子的人被活活骗了三年感情强。」

「你……」

我刚要发作,他便甩着长发拂袖离去。

这唐展言比我想象中要有趣一些。

他是唐老将军最看重的孙子。

五岁吟诗作赋,七岁能耍花枪玩刀剑,十一岁就打的军营副统屁股尿流,十三岁随父兄上战场杀敌,现如今才考取功名,可见他对官场并无兴趣。

从前我听人提到他,无人不夸赞小将军文武双全。

若非我有意提拔萧容,恐怕今年双科状元便要被他拔得头筹。

不过我与如此顽劣的男郎,终究是玩不到一块去。

5

近来我心绪不佳,每每在宫道碰见萧容和许芸笙,都会避而远之。

不是旧情人相看两厌,而是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纠葛。

萧容倒乐得自在,牵着许芸笙的手就要许她良田美宅。

不过也好,我可以和从前那般潇洒快活。

就连秦楼的伶人见了我,也都纷纷喜不自胜。

「长公主殿下,这一别便可有三年之久,您是不是都忘了奴从前唱的什么曲了?」

男伶亲密地套住我的胳膊,说话间已经拉我上了最顶层的厢房。

「忘不了忘不了,你呀,最擅唱一曲贵妃醉酒。」

我调笑着推了把伶人,往后倒在软座上。

「去也去也,回宫去也!恼恨李三郎,竟自把奴撇,撇得奴挨长夜……」

伶人打扮成杨贵妃,咿咿呀呀的绕着戏台作演。

这一曲贵妃醉酒,醉的,可不只有贵妃。

三年前,我同父皇下江南微服私访。

那时的我,不过才刚满十六。

无边夜色静无涯,西湖美景映月华。

白日里我要陪父皇体察民情,好不容易有了空闲时候也要待在客栈以防被刺客暗杀。

我实在闲不住,叫上春儿晚上一同出游。

杭州城的景色太美,以至于逛到西湖边,我早已忘却身外之事。

正当我们泛舟湖上时,扑通一声,河对岸跳下个粗布衣裳的男郎。

我连忙划过去,没等春儿上岸呼救,自己倒先跳进湖中将人救起。

本打算做好事不留名,谁知那男郎生了副极好的面容,衣襟还滴着水,跪在地上,一双温纯的眸子湿漉漉的望着我。

「小生本流落街头,实在没法生计下去,故才脑子一热跳河自尽,谁知偶遇贵人相救,这才有幸捡回一条烂命。」

「还求贵人能让小生服侍左右,以身报恩,在所不辞!」

那夜明明没有月亮,我却在他眸中看到了光。

回忆被一阵哄乱声打断。

我正要掏出金瓜子打赏,手腕便被大力拽住,硬生生将我整个人拉起。

转头一看。

萧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,唇角紧绷,一对剑眉都快拧成一团杂线。

「没了我,你就如此作践自己是吗?」

我眼底布满冷色,没有说话。

身边唱戏的伶人不知何时已退出厢房,一时只剩的我们二人。

我虽爱这秦楼楚馆之地,可也只是听戏看舞,也从不做逾矩之事。

「你都要和许小娘子成婚了,还来寻我作甚?」

「为了还长公主这三年的恩情啊。」

萧容钳制住我的那只手,力道忽地失了分寸,疼的我缩了一下。

「微臣原打算带着黄金万两去府上拜见您,谁知长公主却跑到这种下贱地方寻欢作乐。」

「黄金万两可以留下,你,可以走了。」

我收回手,和面前淡漠的人拉开距离。

今日的萧容,太反常了。

过去无论我想做什么,要做什么,他从不过问,甚至还会帮我出谋划策。

更何况如今我们分道扬镳,他更不应该出现在我的身边。

「殿下,是不是还在怪臣为何要与那许家娘子交好,而没有继续留在殿下身边?」

烛火摇曳的目光显得萧容格外幽怨。

我心中尚留有疑惑,可也只能听他道来。

「我幼时沦落街头讨饭,是她给了我一张面饼,还把我收入许府,后来许员外出了些事,无可奈何下我又变回了乞子。」

「而我被许家抛弃的那一天想不开跳河,您刚好撞见了我。我如今寻那个女娘,只是想和她说清楚当年为何抛弃我。」

萧容说到动人情节时,连眼角都红了。

「你在我面前,就没必要装了吧。」

我侧身靠在花柱上,半眯着眼讽刺道。

「萧容,你我之间,变成这样窘迫的关系,不一直以来都是你最想看到的吗?」

「长公主,您说什么呢?我对你衷心一片,您要是不信,您跟我走,我现在就带您去皇上那里请求赐婚!是我那日糊涂了,不应该对您说那样刻薄的话!」

萧容的声音急切又坚定,正说着,便要强行拉我去寻父皇。

他高大的身躯即将罩住我,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吓了一跳,手已经抓起桌案上的茶杯。

千钧一发,侍卫闯入来报。

「大人,许姑娘出门时崴了脚,正哭着要您去看呢。」

萧容这才停下脚步,深黯的眼底竟充满了愤怒。

可他前些日子,每逢别人提到许芸笙,满脸都是深情。

萧状元,真是拥有两幅面孔呢。

不止两幅,应是四幅。

6

被萧容一番动作搅得心绪不宁,我也没再多呆,索性推门而出。

谁知刚踏出门槛,便与一人迎面撞上。抬头一看,竟是唐展言。

「怎的又是你?你是不是跟踪本宫啊?」

我蹙着眉头,心头正烦躁。

「臣可没有跟踪公主,只不过略施小计,逗了逗那萧大人。」

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黯笑容,双眼定定打量着我,似乎我身上长了什么奇怪物什。

怪不得刚刚进来通报的侍卫,我从未在萧容身边见过。

「你一个大男人,也会来这秦楼,不应该去隔壁的楚馆吗?难不成唐将军有短袖之癖?」

我故意靠近唐展言,假意小声地附在他身边说道。

唐展言舌尖抵了抵腮,撩下眉峰扫我一眼。

「你一个公主如此不害臊,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。臣来此地是有军机要务商议,在外的酒楼耳目太多,容易走漏风声,秦楼都是我们自己人偏多,当然安全。」

「对了殿下,这几日京中有些乱,您最近还是别出宫门的好。贤王……也就是您的世父,听说手底下的人躁动不安呢……」

说完,唐展言亲自带人将我送上回宫的马车。

贤王是我父皇的大哥。

二十多年前皇位之争惨败,父皇心善并没有赶尽杀绝,而是把他一家人流放到闽南。

表面上流放,实则给他们修了府宅,每月都送真金白银进去。而贤王归隐后身子不好,早就在我出生后没几年因病去世。

「唐将军从哪得知的是贤王的爪牙?」

我骑在马背上,好奇的东张西望。

「臣也是听家父提过,贤王和皇上在先帝重病时一人手握一枚虎符,而贤王部下的兵每人都配备一身虎头军装。而这几日我们抓到了好几个试图潜入皇城的刺客,都穿着虎头军装。」

唐展言紧跟在我身旁,时不时警惕的望向周围。

「你可知,为何贤王当初那么心急要与皇上分出高低吗?」

他突然偏过头,一脸严肃的看向我。

我显然想到了什么,面色一沉。

「不会是……」

「对,因为先帝的病症,就是贤王做的手脚。先帝很早便立过册封太子的遗诏,贤王曾经偷看过遗诏,没曾想刚好被先帝发现,后来就有了这么一出两龙戏珠的事……」

唐展言话音未落,迎面飞来两枚利箭。

风声潇潇,马匹撕裂。

刀剑不长眼,一行人很快融在一起奋力厮杀。

我被唐展言一把捞进怀里,他肩头还被飞刃擦出血渍。我悄悄爬上他的身侧,呆呆望着地上几具四分五裂的尸体,血染红了砖地。

我们被埋伏了。

马儿疯了般往皇城跑去,唐展言强忍着剧痛紧贴住我,手仍旧死死拽住缰绳不敢松动。

「怎么会这样……」

唐展言没有说话,见到守城的将士时才放心把我横抱下马。

「看来我们今天的行径,被人发现了。」

我根本听不得他说些什么,焦急的查看他肩头源源不断渗出的血。

「你和我一同进宫吧,我去找太医……」

「不,臣还不能进宫,那些刺客,不可能知道我们今日的踪迹。长公主殿下,回宫后,万事小心。」

他把我交给侍卫后,坚定的翻身上马,又朝那刺客暗杀的地方奔去。

我走在冗长的宫道上,心中惴惴不安。

一抬头,红砖白瓦的墙遮了皇城半边天,我们仿佛都被层层乌云笼罩在阴影里,看不见光,摸不着亮。

「把大理寺少卿给本宫叫来,去,给我查查萧容。」

7

连续三日,我我始终未敢踏出宫门半步。

京城内外风声鹤唳,人心惶惶,连宫墙之内也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。

父皇整日忙着调查虎头刺客的消息,朝中积压的奏折越来越多。

唐展言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安,特意派了几名心腹日夜守护在我身旁。

我虽心中感激,却也隐隐感到不安。

宫中的流言蜚语四起。

据说,京城接连发生了数起权臣被刺杀的命案,那些刺客手段狠辣,行踪诡秘,连朝廷最精锐的禁军也束手无策。

更令人心惊的是,我母族一户远房亲戚在昨日夜里全家遇害,连襁褓中的婴儿也未能幸免。春儿刚报上这个消息,我手中的茶盏险些跌落。

那户人家虽与我并不亲近,但毕竟是我母族的一支,当年母亲能登上后位,也离不开他们在朝堂上的鼎力支持。

如今他们惨遭横祸,我心中既悲愤又愧疚。

我虽自幼娇生惯养,受尽父皇宠爱,却也深知母族的恩情不可忘。

母亲去世多年,我作为她的女儿,理应为她尽一份心力。

思来想去,我还是决定亲自出面,以母亲的名义为那户人家操办丧礼。

知晓我心中想法后,唐展言派来的侍卫都在极力劝阻。

当然,除了丧礼一事,我心中明白。

是有人在逼我现身。

躲来躲去,终究是要面对的,也刚好我亲自看看,是谁想害我。

阳光熹微,参加丧礼的人屈指可数。

我换上一身素白孝服,头戴白花,乘着马车缓缓驶向城郊的灵堂。

一路上,街道冷清,行人稀少,连往日热闹的集市也显得格外萧条。

我掀开车帘,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,心中莫名涌起燥意。

灵堂内,白幡低垂,烛火摇曳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火气息。

我跪坐在灵前,默默上香,心中却难以平静。

那户人家的惨状不断在脑海中浮现,令我既愤怒又无力。

正当我闭目凝神时,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,紧接着是刀剑碰撞的声响。

我猛然睁开眼,只见密探匆匆闯入灵堂,神色慌张,额头上满是汗水。

他快步走到我面前,低声说道。

「殿下,据臣这几日周密调查,发现萧容竟是贤王的……」

话音未落,灵堂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,仿佛千军万马正朝这边涌来。

我心中一紧,连忙起身。

「是什么?」

然而,那密探还未来得及开口,一道熟悉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闪现在他身后。

萧容冷笑着抬手一挥,那密探便如断线木偶般倒在地上,再无生息。

我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幕,还未反应过来,萧容已一步跨到我面前,修长的手指如铁钳般扼住了我的喉咙。

他的力道并不重,却足以让我无法挣脱。

我瞪大双眼,难以置信地看着他,喉咙里挤出一句颤抖的质问。

「萧容……你……你这是做什么?」

萧容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熟悉的笑容,可此刻却显得格外阴冷。

他凑近我耳边。

「长公主,对不住了,利用您那么久,您还什么都不知道。等我登上皇位,再好好还您这三年卧薪尝胆的恩情!」

他死死拽住我的长发,一把扔进铁制的牢笼中,一路向皇城出发。

原来,那欲加害于我之人竟一直是他。

8

一路无言。

宫中寂静无声,待到太和殿门口,我才发现父皇赫然被人禁锢住手脚,不怒自威。

他面色铁青,眼中满是愤怒与痛心,却不得不强压怒火,沉声道:「萧容,你究竟想要什么?」

萧容轻笑一声,用力将我拖拽到大殿中央,慢条斯理。

「皇上,臣所求不多,只请您退位让贤。」
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我苍白的脸。

「长公主的性命,可就难保了。」

我冷笑一声,毫不示弱地抬起头。

「堂兄,你这是何故?」

萧容神色一僵,但很快又勾起唇角。

「你,都知道了?」

我将手腕上的银扣松动,坐直身子,悄悄往绳索上切开。

「你是贤王的嫡子,贤王病逝后改与母姓萧。」

这些都是我的猜测,从萧容第一次敲登闻鼓寻青梅时,我心中就隐隐觉着不对。

而那密探临死前,往我手里塞了张密信,趁着回宫的路上,我悄悄看了个大概。

「是,长公主果真聪慧,三年前那一遇,我没看错人。」

萧容笑的坦然,可手中却玩弄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。

「我父亲当年生了罹病,可我们家已经被软禁,没有皇令不得私自外出。无论我和母亲如何求皇上开恩您都不愿派大夫去为他看病,所以父亲死时留下的唯一遗言,便是要我记得失败的教训。」

「我为了替父亲报仇,都还未守孝便偷偷溜出王府,当了乞子独自来京城。可那时我不过和长公主一般年纪,别说入宫,就是连城门都进不去。后来我偶然被许芸笙所助,可许家遭了事,只能被迫遣散奴仆,我又变成了乞子。」

说到这,萧容突然一把把我拉到他的身前,用匕首狠狠对准我的喉咙。

「左右权衡下,我忽地想起许芸笙曾带我去过公主府。江琼月是皇上最爱的女儿,性子洒脱,平日里最爱做的事便是准寻四方美男。凑巧我那日去了趟公主府,无意间听说长公主下了江南,于是迅速买了船票。」

「闽南当年突发鼠疫,全城的大夫都在坐诊看病,即便朕百般催促,可也……」

父皇抿了抿唇,神色骤然黯淡。

「闭嘴!」

「这三年我跟在江琼月身边,为的就是笼络朝臣,替我父亲正名!那许景逸简直愚蠢至极,亲妹妹被我囚在府中都不愿舍身相救,没办法,我也只能慢慢杀了这些不能为我所用之人了。」

萧容笑意不减,脸上的冷漠却愈发可见。

「许景逸……那不是今科许榜眼吗……」

我喃喃出声。

脖颈前的匕首愈发靠近。

「别……萧容,朕与贤王,从小一同长大,我们之间早就情深义重。朕当年本就无心与他争夺皇位,可他害的先帝卧病在床,害的朝纲紊乱,这样的人,如何能撑起百姓们的天地?」

「萧容,朕念你是朕亲侄,只要你跪地认错,朕就当什么都没发生……」

父皇痛苦地紧闭双眼。

我知道,他不忍心杀萧容。

那是贤王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,杀了萧容,父皇也无颜面对江家列祖列宗。

「呵,我父亲怎会是你口中那样的人!」

「皇上,您当真不让位?」

匕首刺进我喉咙,我呼吸一滞。

生死存亡时,远处飞来一枚尖刀,刚好扎在萧容腰腹处。

我勉强被他松开,血迅速涌出,

紧接着,一道清朗的声音划破长空。

「捉拿反贼萧容,一颗人头换一次军功!」

我抬头望去,只见唐展言一袭白衣,策马疾驰而来。

他的身后,跟着一支精锐的骑兵,旗帜鲜明,气势如虹。

两军交锋,刀光剑影,喊杀声震天动地。

萧容见状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他猛地拔出尖刀,拔剑迎向唐展言。

我踉跄着站稳身子,心中既惊且惧,却也知道此刻不是慌乱的时候。

父皇也被赶到的羽林卫所救,急忙扶住我。

「给朕传太医!」

唐展言与萧容已交手数十回合。

两人的剑法皆精妙绝伦,招招致命。

萧容终究不是唐展言的对手,更何况还受了伤。

唐展言一剑挑飞萧容的兵器,剑尖直指他的咽喉。

萧容面色苍白,却依旧强撑着冷笑。

「唐展言,你们唐家,就是皇帝的一条狗!」

唐展言目光冷峻,淡淡道。

「滚进天牢里再说说看谁是狗了吧。」

说罢,他抬手一挥,几个羽林卫将萧容拖走。

9

萧容被关进了天牢,不知何日便要问斩。

我心中尚还揣着些许疑惑,仿佛一团乱麻缠绕在心头,挥之不去。

趁着他还活着,我得再见他最后一面。

狱中阴暗潮湿,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。

萧容被关在一间狭小的牢房里,衣衫褴褛,正襟危坐,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再也不见了往日神色。

他见我到来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,随即苦笑一声。

「琼月,是你啊。」

我心头一愣。

他似乎,很少叫我这个名讳。

我站在牢门外,冷冷地看着他,未发一言。

他却自顾自地开口,仿佛早已料到我会来。

「那日在秦楼,我原是想趁机将你抓走,作为俘虏,逼迫皇上退位。可惜,唐展言自琼林宴后便一直派人暗中保护您,我无从下手,只能另寻机会。」

「至于你母族的惨案,我承认是我派人所为。我只是想逼你现身罢了。」

「这个,我知道。」

我蹲下身子,与他平视。

「我今日见你,也只是来看看你还活着没有。现如今,说话有劲,谈吐自如,看来狱卒并没有怎么折磨你嘛。」

萧容并未回答我的话,反倒跪在地上,一点一点靠近我。

他褪去半身衣裳,露出自己结实的上身,侧脸贴上我抓在牢笼边的手。

「长公主殿下,这三年相处,说无情是不可能的。」

「若您能高抬贵手,救我于水火中,我生生世世都愿为您马首是瞻!」

我眨了眨眼,瞳仁边缘化出柔和清浅的眸光。

「你当真?」

「您不是三年前在西湖边许下承诺,是要与我共白发的。」

萧容扭了扭脖子,笑容极具温柔。

「玩笑话而已,萧公子怎能当真?」

说着,我狠狠推开他的手,任凭他在身后如何呼喊,也未曾回头。

10

回到宫中,父皇的诏令来得特别快。

我以为是自己偷偷去见萧容的事被他知道了,走到太和殿门口时还有些犹豫。

谁知父皇不仅不再过问萧容的事,还一脸慈祥的把我叫道他的跟前。

又是摸头,又是摸手的。

「月儿长大啦,是个顶顶好的姑娘啦。」

我有些手足无措的被父皇拉着,正要问他找我何事。

「上回你不是派人来跟朕说,要朕为你另寻佳婿嘛,这不,人来了。」

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。

我回头一看,竟是唐展言。

他一袭白衫,宽大的衣袖随风飘荡,挺拔的身形里透着一股子难以撼动的傲然风骨。

走到面前时,郑重跪在地上,手里还拿着我当时准备送给萧容的簪花仕女图。

「皇上,臣唐展言,恳请赐婚于长公主。」

我愣住了,万万没想到,这个曾经被我嘲讽「一辈子孤寡」的男人,竟会在此刻跪地求娶我。

「快!快把画还给我,这可是我向谢太傅借的!」

我刚要伸手去拿,谁知父皇便哈哈大笑。

「好!朕准了!」

我一时不知所措,脸颊微微发烫。

唐展言起身,目光温柔而坚定。

「长公主可曾记得您曾亲自下军营,为了鼓励将士们斗志,亲自在营中同我们同住同吃了七日吗?」

我低下头,我微微一怔,低下头,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。

那是五年前,边境战事吃紧,将士们士气低落。

为了鼓舞军心,我毅然决定亲自前往军营,与将士们同甘共苦。

我抬起头,疑惑地看着唐展言。

「那七日,我确实在军营中度过。可你……难道你就是那个每夜都守在我营帐外的将军?」

唐展言微微一笑,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与温柔。

「正是。那七日,我奉命保护您的安全,每夜都守在您的营帐外,不敢有丝毫懈怠。长公主或许未曾注意到我,但我却一直记得您的一举一动。」

我愣住了,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感。

「你为何从未现身?」我低声问道,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。

唐展言苦笑一声,目光温柔而深邃。

「那时您全心投入军营事务,眼中只有将士们的安危,何曾注意到我……」

如今物是人非,事事皆休。

我和唐展言仍旧吵吵闹闹,然情深意笃,恩爱如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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