诱哄第二章
我悠悠抬头，余光瞥见静若寒潭的八贤王，眼波里有火光炸裂。
继而是满腔愤懑。
他不顾形象，上前死死抓住我的手腕，双眼发红，恶狠狠地指责我：“花吟，怎么是你！”
我吃痛，甩开他：“王爷请自重！”
“你一个船娘，来搅乱两国和亲，是何居心？”
顾凉云继而又转身叩拜南靖国皇帝：“父皇，我有异议，她并非是大凉国公主，而是西湖边的一个船娘。”
我心头一颤，他还是，在这种场合，揭穿了我船娘的经历。丝毫不顾忌我的颜面。
“一个船娘，身份低贱，怎配和我南靖国和亲。”
众大臣闻言议论纷纷。
“船娘？大凉国公主竟是船娘？”
“……”
我稳了稳心神，不慌不忙道：“陛下，我确是大凉国唯一嫡公主，并非有假，使团杜大人可以作证。”
“至于我船娘的身份，八贤王也所言非虚。但那只是我为求活命的权宜之计。”
“如今南靖北有北燕虎视眈眈，南有南诏国大敌当前，南靖如今腹背受敌，唯有和我大凉结盟，才可勉强有一线生机。”
“难道，八贤王要因小节而置国家安危于不顾吗？”
质疑声戛然而止。
“你，简直是巧舌如簧！”
一片雅雀无声，时间彷若静止了一般。
我冲着雕龙宝座徐徐拜下：“陛下，我愿意做南靖国任何一个王爷的王妃。八贤王顾凉云除外。”
“只愿两国永世修好，再无战争。”
我看见顾凉云挺拔的身子颤了颤。
7
我在皇宫暂时住了下来，以和亲公主的身份。
刚好赶上了一年一度的皇家家宴，我有幸受邀参加。
皇帝与皇后端坐主位之上，身着龙袍凤冠，威严而庄重。
席间，一片歌舞升平。
我心下惦记着战败的大凉国，并无甚心思欣赏。
“听闻大凉国公主做过船娘，想必琵琶是一绝，不如趁此机会，给我们弹奏一曲。”
霎时间，众人的目光齐聚到了我的身上。
闻言看去，是一位樱唇粉腮的名门闺女。
“景春，休要胡闹！常歌是贵客！”皇帝虽在制止，却是一脸的宠溺。
她就是白景春。我抬头细看，她用玩味而充满恶意的眼神盯着我。
她想看我出丑，只怕是听说了我与顾凉云之间的二三事。
我自信大方的站起来：“不如我来弹马头琴，景春小姐献舞如何？”
“你……我又不是舞娘。”她嘟囔着嘴说道，“皇帝舅舅，她欺负我。”
“我来和常歌公主合奏。”我远远瞧去，是一个芝兰玉树的男子站起来，他的手里拿着一根长萧。
他黑发高束，戴碧鎏金冠，温和有礼，贵不可言。
我看的眼睛都直了，带他走到我跟前才发觉。
“我是顾卿回，不知公主可会弹奏‘白马’这首曲子？”
“会！会！”我连连点头，目光舍不得移开。
马头琴和长萧和鸣，弦上有清风，指间如流水。
一曲毕，掌声四起。“在下顾卿回，久仰！”我看见顾凉云黑着一张脸，瞪着他。
看来这顾卿回和八贤王顾凉云是兄弟了，那应也是一位王爷。
他一双清澈的眸子盯着我，只觉脸红到了脖子根。
8
宴会结束，回府的路上，白景春挡住了我的去路。
我并不想跟她有瓜葛，她却主动找上了我。
她的眼里，对我有浓浓的恨意。我对她的来意了如指掌。
“你就是顾凉云的红颜知已？”
白景春是顾凉云的小青梅，两人虽互相喜欢，但白景春的父亲，并不看好顾凉云。
因为他不受皇帝重视，而且他的母妃，是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。
“我已经放弃他了。而且，他也并不喜欢我。所以，我不是你的情敌！”
她有片刻的怔愣，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。
“情敌？你也配？”
“凉云品行高洁，定是你使出狐媚功夫，才让他夜夜流连花船。你，你定是给他使了媚药。”
没想到高门贵女竟也知道媚药这种下三滥的药。
“白小姐竟连媚药都听过，当真是，见多识广。不会是，也用过吧！”
“你，你休得胡言。看我不撕烂你的嘴。”说着她便动手撕打起我来。
我们大凉国的女子，才不是柔柔弱弱的娇小姐，她不敌，被我一脚绊倒在地。
这一幕恰好被过来的顾凉云看见。
“沐常歌，没想到你顽劣之极，在这皇宫里也敢欺负人。”
他将白景春护在身后，不由分说，就给我一耳光，将以往的恨意全都发泄在手上。
白景春在一旁，看笑话。
本公主从不吃亏，跳起脚狠狠地扇了回去，力道比他更大，右掌心隐隐作痛。
“你从什么可以无缘无故打我。”
“凭我曾经是你的恩客。”
“我想好了，我可以退一步，委曲求全，让你做我的妾室。但是王妃的位子，你想也别想。”
“我的其他皇兄和皇弟断不会娶你为王妃的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！”
“顾凉云，我说的很清楚了，我已经不爱你了。你的王妃，爱谁谁，本公主不稀罕。”
他面含怒气，抓住我的手腕道：“沐常歌，你可要想清楚，你与我不清不楚了三年，有谁还会要你。”
“跟了我，是你的最佳选择。我也会说服父皇，出兵帮你复仇。”
“不用了，八贤王，等我做了别人的王妃，会亲口跟我的夫君说的。”
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，煞是好看。
“南靖国王爷怎么可能娶一个船娘当王妃，你别痴心妄想了。”
“那也不会给你做妾！”我斩钉截铁，甩手就走。
却不料脚下被人一绊，直直摔进了旁边的水池里。
9
顾凉云见状，跳下来就想救我。
我朝着相反的方向，拼命游上了岸。
在西湖当船娘三年，水性自然是极好，并不需要他英雄救美。
糟糕的是，我一身白色衣服被水淋湿后，里衣竟清晰可见。
我双手赶紧捂住上半身，却护不了下半身。
我听见有脚步声朝着这个方向过来。
怎么办，我身上还躺着水滴，急得团团转，正要猫腰躲进草丛里，却迎头撞到了一个男子的身上。
我抬头，竟是顾卿回。
他正觑着眼，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着我，一脸坏笑。
“流氓！”我一拳打到他的左眼。
他捂着眼睛来不及喊疼，我们就听见了说话声，与此同时，一群宫女从假山的另一边绕了过来，正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。
我这个鬼样子，现在可见不得人。
八贤王顾凉云此刻也从水里游了上来，神情急切道：“常歌，到我这里来。”
我摇摇头，看向一旁的顾卿回，他正玩味的欣赏着我们。
来人越来越近，来不及多想，我一头扑入了他的怀里，自顾自撑开他的大氅，将自己包裹了起来。
男人浑厚温热的气息瞬间让我找到了安全感。
“大凉国的女子，当真是豪迈不拘小节。”他的双臂揽上我的腰，促狭的盯着我笑。
顾凉云的眼底染上了一层寒霜。
10
我是一路被顾卿回抱着回到住处的，他呼出的热气喷在我的脸上，酥酥麻麻的，如过电流般，我的脸倏地就红了。
即便此前多次骚扰顾凉云，甚至跟他有了肌肤之亲，但这种莫名的感觉，我竟从来没有过。
一路无话，但我能听见顾卿回的心跳声明显加剧，我偷偷看去，只见玉面郎君，耳尖羞红。
嘿，还是个纯情少年。
自那日湿身后，我便再不出府，直到使团的杜大人找到我，转告了南靖国皇帝的旨意。
我最终的和亲对象，终于是定下了，不是别人，而南靖国太子，10日后完婚。
据说，是太子一心要求娶我为太子妃，才促成了此事。
“琴音，你说这太子，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？”我趴在桌子上，右手撑着连，苦思冥想，也想不明白为何太子会主动求娶我。
“我名声也不太好，更是没有白景春端庄识礼。”
“琴音，不知道这太子，长得如何，我可是颜控！”
我自顾自地嘟囔着，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顾卿回促狭的笑和深邃的眼眸。
如果太子是他，就好了。
我想我可能第二春来了。
“公主，您与其在这胡思乱想，不如去宫外散散心吧！”
这倒是个好主意，亲事已定，终于有心情散心了。
我和琴音请旨后便出了宫，两人像出笼的鸟，正欢呼雀跃着，却在宫门口的拐角处碰见了八贤王顾凉云。
他一袭蓝色皂袍，不得不承认，长身玉立俊美非凡。但我已经对他没有了任何想法。
他靠在马车前，沉默的盯着我瞧。
我走上前去，向他行礼道：“以往多有得罪，还望八贤王大人不记小人过。”
他上前突然拉住我的手，“常歌，我想好了，我可以为了你妥协，让你做我的正妻。”
“你，愿意否？”
“如果你愿意，我立刻去向父皇请旨。”
“啪”，我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。
他愣住了，眼底爬上了一层痛苦！
“我不愿意，我现在是你们南靖国的太子妃，是你的嫂嫂，请你，放尊重！”
话说完，我拉着琴音就走了。
“如我当上太子呢？”他不甘心地低吼道。
我停住了脚步，顿了顿，道：“八贤王，你醉了！”
11
和太子的亲事，终于要来了。
我心中虽多有不愿，但为了两国和平，我会忠实于这段婚姻。
况且，太子并不嫌我已非完璧，可见是敦厚良善之人。
以往的荒唐岁月，就此别过了。
太子大婚，锦绣连城，十里红妆，满城繁花失了颜色。
寝宫内，喜烛长燃，炉炭慢烧。我头戴九尾凤冠，身着云锦嫁衣，忐忑地等待着南靖国太子殿下的到来。
肚子饿的咕咕叫时，终于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。
我慌忙扔掉手里的半个红枣，坐直了身子。
等了半天，也等不见太子掀盖头。
正要动手自己去掀，只听“扑哧”一声，来人笑出了声。
“太子妃，这是饿了？”
不对，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，正思忖间，我的盖头被玉如意轻轻挑了起来。
眼前映出了一双水润润的眼睛，含着笑意，瞅着我。暗夜里，如明珠生晕。
我愣住了，是，是，原来是他，顾卿回。
顾卿回竟然就是南靖国地太子。
老天真是眷顾我。
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脑，一时尽忘记了开口。
“太子妃不认识我了？还是被本太子迷晕了。”
“你……你，怎么是你？”
“我心悦你，所以求了父皇。”他坐下来，手揽着我的腰，将我抱坐在他的大腿上。
我感觉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掌在摩挲我的身体，一瞬间醉眼迷离，方寸大乱。
还没反应过来，滚烫的吻更是一路落了下来，全身都在颤抖。
想要得到的念头在这一刻破体而出撞到他身上。
晨光熹微，我扶着酸痛的腰身醒来了。
12
时值隆冬，和顾卿回成婚已有一月有余。
寅时整，天未亮，宫里的大监突然急匆匆将他叫走了。
“常歌，你再睡会，宫里有急事，我需去一趟。”一个热吻落在了我的唇上后，就匆匆忙忙出了府。
看着床上空出的位置，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。
我心下不宁，坐立难安，拉着琴音乔装打扮一番后，径直去西湖畔的花船上打探消息。
行至一条巷子，突然冲出两个人，堵了我们的道。
“大胆，你可知我们是何人？”琴音将我护在身后，朝歹徒吼道，我也攥紧了手里的发簪，打算搏命。
“常歌，是我！”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响起，我回头看，是顾凉云。
真是阴魂不散。
“顾凉云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我担心夫君的安危，并不想跟他周旋。
“我早已经忘记你了，我现在是你的嫂嫂。”
“可我没忘记你，甚至夜夜都想着你！”他突然将我逼近墙角，低声嘶吼。“沐常歌，我要自荐枕席。现在换我来追你。”琴音急得猛锤他的背，他也无暇顾及。
我冷笑一声：“顾凉云，迟来的深情比草贱。”
“我后悔了，常歌，我真的后悔了。我以前只当你和那些风尘女子一样，委身于我借机上位。”
“那夜之后，我其实就对你动心了，但我那时太高傲了，不肯低头。”
“在御花园，你躲进顾卿回的怀抱后，我嫉妒疯了。”
“常歌，再给我一次机会，我带你走，我带你回大凉。”
我摇摇头，拼命地推搡他：“顾凉云，你在说什么疯话，我现在是南靖国的太子妃，肩负着两国结盟之责。”
“你跟了我，我将整个大凉和南靖都送给你。常歌，别离开我！”
“这些，我的夫君顾卿回都会替我做，就不劳烦八贤王费心。”我冷冷道。
“如若，他死了呢？”
我的心脏漏了半拍，发疯般地扑向他，攥紧手里的发簪狠狠抵上他的咽喉：“你若敢动他，我拼上这条命，也要让你加倍奉还。”
我手上一用力，他的咽喉染上一丝血痕。
13
从巷子离开，再也没有心思去任何地方，一路忐忑回到了太子府。
原来顾卿回被叫进宫，是商议和北燕作战之事。
北燕战胜大凉后，又将目光瞄准了南靖国。
他们的铁骑屡屡骚扰南靖边境，百姓苦不堪言。
近日得到了线人送来的密信，北燕正谋划着攻打南靖，且不日将会出兵。
“凉安，你会不会上战场，我担心你！”我从身后抱住他，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间。
“你放心，还没到这一步。”他翻身将我抱在怀里。
我知道他在安慰我。
因为，京城内的防线明显严苛了起来，城门处看守的士兵也一日多似一日。
长街上行人逐渐变少，更有全副武装的士兵一日三次的巡逻。
山雨欲来。
顾卿回回来的次数愈加晚了，脸色也一日比一日深沉。
一个阴云蔽月的夜晚，他披着一身风雪，急匆匆地回来。
“常歌，你最近不要出门，太子府我已经加派了守卫，很安全。”
“府里的一应才买我都安排好了，你不要操心。”
“你最爱吃的陈记果子，我将老板请了来，你不用再出去吃了。”
“冬日的新衣，我也……”
他一进门就絮絮叨叨说个不停，我心下更加不安。
“凉安，你……？”我打断了他的话，却不敢问出口，我害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。
“常歌，北燕开战了，我……”他脸色凝重。
“男儿志在四方，我不拦你。凉安，但你记住，有一个人在家等你平安归来。”
14
万里荒寒，连夕阳都变成了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。
顾卿回率领大军，北进抗敌。
我的心空了，只每日间在佛堂礼佛，祈求天佑南靖，天佑凉安。
因思虑过度，在礼佛完毕站起来时，顿感天旋地转，竟直直一头栽倒在地，晕了过去。
再醒来时，床前围满了太医。
琴音哭肿了双眼。
我拉着她的手，安慰道：“傻丫头，我没事！”
太医们齐齐跪拜：“恭喜太子妃，您有喜了。”
“有喜了！”我喃喃道。“我怀了顾卿回的孩子。”
有一行清泪自眼角滑落。
顾卿回，我们有孩子了，你，什么时候回来。
廊外风雪依旧，夹杂着一股股寒意往骨头缝里钻。
距离顾卿回离京已有三月，不知他在战场上可有饱饭暖衣。
“常歌！”有人在身后唤我，是凉安回来了吗？
“凉安，你……”我惊喜回头，却见是八贤王顾凉云。
“常歌，是我！”
我往后退了半步。
他却忽然跨过来，死死抱住了我，仿佛要将我揉进身体里。
我僵着身子，一时不敢动弹。
“常歌，跟我走，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。”
“太子吃了败仗，下落不明。京城马上要沦陷了，敌军很快就会攻进来。”
我的身体猛地一颤，唇角发抖。
“你跟着我，我保证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。顾卿回能给你的，我也能给你，不管是太子妃的位置，还是皇后的宝座，我都能给你。”
我竭力抑制着身体的颤抖，不敢开口说话，我怕一开口，便是决堤的眼泪。
“常歌，太子此番凶险，九死一生，说不定早已经战死沙场，你与其在这……”
我抽出衣袖里藏的短刀，狠狠扎在了他的心口处，鲜血顺着刀柄涌出，晕染在衣服上。
顾凉云神色一滞，低头看了看扎在他身上的短刀，又抬头望向我，眼底一片悲凉：“常歌，你，你竟如此恨我吗？”
“我不许，你咒他！”我咬牙切齿，眼中是滔天的愤怒。
15
顾凉云离去后的第二天，我不顾城外的兵荒马乱，冒死进了一趟皇宫。
我已经有十足的把我，顾凉云是叛徒。他出卖了南靖国。
但我没有证据。
但是，我必须将这种猜测告诉皇上。
一路在大监的引导下，我去了养心殿。他比上次见面苍老了许多，嘴角耷拉着，布满皱纹的眼皮肿胀而又沉重。
“臣媳常歌拜见父皇。”
“臣媳此次前来，有要事禀告。”
“常歌，有何事，尽管跟父皇说，不要怕。”
“父皇，臣媳怀疑，八贤王通敌。”
皇上苍老的身子一顿，收回了要扶起我的手。
半晌道：“我知你担心太子的安危，才会说此胡话。但你放心，朕已经派了武威大将军前去支援，不日定可班师回朝。”
我心下一凉，皇上还是不信我，再次据理力争。
“父皇，臣媳所言句句属实。”
“下去吧！”他挥了挥手，转身走了，不愿再听我多言。
从宫里回到太子府的当夜，我就见了红。
宫里的太医给我开了保胎药，让我不可过度忧思。
琴音也劝我看开，说太子吉人自有天相，定能平安归来。
我靠着往日的回忆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漫长而孤寂的夜。
从冬到春，又到夏，我的腹部已高高隆起。
我和琴音正在给胎儿准备衣物，管家老泪纵横兴冲冲地过来拜下：“太子妃，太子，太子来信了。”
什么？我惊掉了手里的剪刀和针线。
“太子来信了，太子还活着。”
我接过信，小心翼翼地展开，生怕一个不小心，信就飞走了。
只有四个字：平安，勿念。
是的，是太子的亲笔信，他还活着。
我抱住琴音大声哭了出来，将近一年的所有委屈尽数发泄。
“太子妃，奴才还打听到了一个消息，八贤王通敌叛国，已经被软禁在了狮子园。”
我心下了然，看来是我错怪了陛下。
16
时值深秋，凉风渐起。一股剧烈的疼痛从我的小腹蔓延开来，等着那阵疼痛缓过去，我拉住琴音道：去将太医和稳婆都叫过来，我可能快生了。
琴音听完慌慌张张应了声。
我躺在床上，腹中疼得厉害，热水换了一盆又一盆，太医和稳婆进进出出，慌张奔跑着。
已经疼了一天一夜，拼劲全身力气使劲，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生，我再也支撑不住，晕了过去。
昏过去之前，我心里想着的是顾卿回。
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，梦里顾卿回平安凯旋，他一身戎装，俊美非凡，拉着我的手，在我耳边说着甜言蜜语。
我太想他了，我挣扎着睁开眼睛，是一张沧桑而又熟悉的面孔。
是顾卿回回来了！我揉了揉眼睛，想看得真切些。
真的是他，我不是在做梦！
“卿回。”我哑着声音叫到，喜极而泣。
“常歌，是我，我平安回来了。”他温热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，一脸歉意，“这一年，你受苦了。”
随着卿回的胜利凯旋，皇帝对叛徒的清算开始了。
和卿回第一次去攻打北燕的沈离沈将军，是顾凉云的人。
他们通敌叛国，和北燕勾结，意图将南靖国太子和8万大军有去无回。
顾卿回一死，八贤王顾凉云将会是太子的最佳人选。
那日我去找皇上说明我的猜测时，其实他心里也已经有了十足的答案，只是，暂时不方便对我公开说。
17
生产完毕的一个多月后，顾卿回一边逗着孩子，一边有意无意的说：“八弟想见你。”
我的手一顿，道：“以往的事，都说得很清楚了，没有再见的必要了。”
“他对你，有很重的心结，他说想见你最后一面。常歌，我相信你，你去吧。”
我提着食盒去了软禁他的王府看他。
王府早已凋敝破败，荒草丛生，不似往日风光。
顾凉云一袭布衣，初冬的斑驳光影照在他脸上，惨淡如霜。
“常歌，你终于来了。”他嗓音沙哑。
“该说的话我早已经说清楚了。顾凉云，我们都要向前看，不要执着于过往。”
“常歌，我后悔了。我无法接受曾经那么爱慕我的你，现在在别人的怀中，还给他生了孩子。”
“我是为了你，才谋反的。我不甘心！”
我冷笑：“顾凉云，别拿我当你你狼子野心的借口。这口锅，我不背！”
我放下食盒，转身离去。前尘往事，一笔勾销。
身后恸哭声响起，如野兽支离破碎的哀嚎。
几日后，传来消息，八贤王顾凉云病亡，安康郡主白景春殉情，皇家以八王妃的名义，将两人合葬在了一起，给了他们最后的体面。
顾凉云的叛国和身死，让皇上深受打击。不久后，大病一场。
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，归天了。
顾卿回继承了大统，而我成了皇后。
我的叔父——大凉国的国主，在一次狩猎中，被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野猪咬伤，回去后便不治身忙。
现在的国主，是从沐氏家族里精心挑选的智勇双全的少年。
南靖国也和大凉国签下了永世修好的协议。
雨晴烟晚，风传花信。
又是一年春来到。
是夜，顾卿回批完奏章，早早便钻进了被窝等着我，他眼中欲望彭拜。
我吓得连连逃跑，却被他一把搂到了床上。
我在他猛烈的攻击中连连求饶，他在我耳边低声诱哄：“怎么，就这么点本事。看来，画本子看得太少了。”
从子时到寅时，云雨堪堪停歇。
窗外夜色深沉，我想，该给皇上选妃了。
这日子，我一个人可消受不起！
更新时间：2025-04-16 16:34:41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