蓝瞳诡案录精选章节
第一章 琉璃眼眸
京城的雨下得蹊跷。
宇文耀站在义庄内，盯着面前那具尸体。死者是礼部侍郎赵明德，三日前被人发现死在书房中，死状诡异——双目被挖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对晶莹剔透的蓝色琉璃眼球。
"第三起了。"宇文耀低声自语，手指轻轻拂过死者冰冷的面颊。那对琉璃眼球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妖异的光，像是活物般注视着他。
六扇门总捕头的黑底金线官服被雨水打湿了大半，他却浑然不觉。三十岁的年纪，眉宇间却已刻满风霜，一双鹰目锐利如刀，此刻却蒙上了一层迷雾。
"大人，仵作验过了，与之前两起一样，都是死后才被换上的眼珠。"副手令狐千递上验尸格目，声音压得极低，"奇怪的是，伤口处没有挣扎痕迹，仿佛死者心甘情愿让人挖去双眼。"
宇文耀接过文书，眉头紧锁。一个月内，三位朝廷命官相继遇害，皆是被挖目换珠。第一起案件发生时，朝野震动，圣上命他十日内破案；如今期限将至，线索却如这雨中的雾气，看得见摸不着。
"赵大人死前可有什么异常？"
令狐千摇头："府中下人说，赵大人遇害前夜曾收到一封信，看完后脸色大变，当夜便命人备马去了城郊，天明方归。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书房，不许任何人打扰，直到次日午时管家破门而入，才发现......"
雨声渐急，敲打在义庄的瓦片上，如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。宇文耀忽然觉得那对琉璃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，定睛看去却又静止如初。
"信呢？"
"不见了。书房被翻动过，但金银细软一样未少。"
宇文耀蹲下身，仔细检查死者双手。赵明德的指甲缝里有少许蓝色粉末，在烛光下微微发亮。他小心地用银针挑起些许，包入绢帕。
"去查查京城内能工巧匠，尤其是会烧制琉璃的。"宇文耀起身，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，"还有，查查这三位大人二十年前可有什么交集。"
令狐千面露难色："二十年前？大人，这范围是否太广？"
宇文耀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对琉璃眼珠上："不广。他们三人都参与了当年'蓝瞳巫女案'的审判。"
雨幕中，一道闪电劈开夜空，照亮了宇文耀凝重的面容。二十年前，他不过十岁，却记得那场轰动京城的火刑。据说那巫女天生蓝瞳，能窥人心，最后被控以妖言惑众之罪，当众焚死。
"大人怀疑是巫女后人复仇？"令狐千声音发颤。
宇文耀没有回答。他伸手合上死者不肯瞑目的琉璃双眼，忽然感到一阵刺骨寒意从指尖蔓延至全身，仿佛有双看不见的眼睛，正透过雨幕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。
第二章 盲女识凶
城南旧巷，一间不起眼的药铺前。
宇文耀抬头看了看斑驳的招牌——"素心药庐"，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滴落。据线报，赵明德指甲中的蓝色粉末是一种罕见的琉璃釉料，而京城唯一使用这种釉料的，是这家药铺的常客，一位专做琉璃器物的老匠人。
推门而入，药香扑面。柜台后站着一位素衣女子，约莫二十五六岁年纪，眉目如画却双眼紧闭，正在分拣药材。听到门响，她抬起头，空洞的眼眶"望"向门口。
"客人是来抓药，还是问诊？"女子声音清冷，如冰泉击石。
宇文耀微微一怔。他办案多年，见过各种奇人异事，却第一次见到如此气质独特的盲女。她站在那里，仿佛与这喧嚣尘世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。
"在下宇文耀，六扇门总捕头。"他亮出腰牌，明知对方看不见却仍保持礼节，"想向姑娘打听一位常来此处的琉璃匠人。"
女子手中药秤微微一顿："大人说的可是慕琼林慕老先生？他三日前已经离世了。"
宇文耀心头一震——三日前，正是赵明德遇害之日。
"怎么死的？"
"寿终正寝。"女子放下药秤，摸索着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布包，"慕老临终前留下这个，说若有官差来寻他，便交给来人。"
宇文耀接过布包，入手沉甸甸的。打开一看，竟是一对与死者眼中一模一样的蓝色琉璃眼球！
"姑娘如何称呼？"他强压心中惊骇，紧盯女子反应。
"百里秀荷。"女子淡淡道，"大人不必试探，我确实看不见。慕老是我义父，他临终前说这对眼珠会带来杀身之祸，要我务必转交给官府。"
宇文耀正欲再问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令狐千浑身湿透地冲进来，脸色惨白："大人！又发现一具尸体！兵部司马上官羡大人，死在自家花园，双眼被......"
他的话戛然而止，目光落在宇文耀手中的琉璃眼珠上，骇然失色。
百里秀荷忽然捂住心口，踉跄后退，面色瞬间苍白如纸："好痛......好多的血......穿紫袍的老者......假山后面......有人在笑......"
宇文耀箭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："百里姑娘？"
"我看见了......"百里秀荷空洞的眼眶中竟流下两行血泪，"那个穿紫袍的老者，死前看见的最后景象......有人用金线绣的帕子擦拭匕首......帕角有朵菊花......"
令狐千倒吸一口凉气："上官大人确实爱穿紫袍！大人，她怎么会......"
宇文耀心中惊涛骇浪。上官羡的死讯刚刚传来，现场细节绝无可能外泄。而这盲女不仅知道死者衣着，还能说出凶手留下的痕迹——金线绣菊的手帕，这是重大线索！
"带路，去上官府。"宇文耀沉声命令，转而低声对百里秀荷道，"百里姑娘，此案关系重大，请随我一同前往。"
百里秀荷拭去血泪，轻轻摇头："大人，我不过是个瞎子，能帮上什么忙？方才那些......只是癔症罢了。"
宇文耀凝视她片刻，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，在掌心轻轻一弹。铜钱在空中翻转，发出清脆鸣响，最后被他稳稳接住。
"正面还是反面？"他问。
百里秀荷沉默良久，终于轻叹："大人何必试探？我确实看不见实物，但某些时候......能看见死者最后的记忆。这种能力，我自己也无法控制。"
"阴阳眼？"令狐千惊呼。
"不，是诅咒。"百里秀荷苦笑，"从我七岁那年，亲眼目睹娘亲被烧死的那一刻起，就变成了这样。"
宇文耀瞳孔骤缩——二十年前，被烧死的蓝瞳巫女，据说就有一个年幼的女儿。
雨声渐歇，一缕阳光穿透云层，照进药铺，映在百里秀荷苍白的脸上。宇文耀忽然发现，当她侧对光线时，那紧闭的眼皮下，似乎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的蓝。
第三章 血案重现
上官府的花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。
宇文耀蹲在上官羡的尸体旁，紫袍前襟已被鲜血浸透。死者的双眼果然被挖去，留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，尚未被替换上琉璃眼珠。
"死亡时间约在寅时。"随行仵作低声道，"凶器是薄刃匕首，一刀毙命。奇怪的是，死者表情安详，似乎毫无防备。"
宇文耀目光扫过四周。假山后的空地，几株秋菊被踩踏得东倒西歪。他拨开草丛，一抹金光闪过——正是百里秀荷描述的那方金线绣菊手帕，沾着暗红血迹。
"查查这帕子的来历。"宇文耀用手绢包起证物，心头震动不已。百里秀荷的"看见"竟分毫不差。
令狐千匆匆走来："大人，府中下人说，昨夜上官大人接到一封匿名信后，独自来到花园，不许任何人跟随。"
"信呢？"
"烧了。但管家记得信封上有个奇怪的印记——蓝色眼珠图案。"
宇文耀瞳孔微缩。二十年前蓝瞳巫女被处决时，据说围观群众都收到了画有同样图案的传单，上面写着"蓝瞳所见，皆为真实"。
他回头看向站在园门处的百里秀荷。盲女静静"望"着案发方向，苍白的面容在晨光中近乎透明。宇文耀走近时，发现她的手指正微微颤抖。
"百里姑娘，可还感知到什么？"
百里秀荷摇头，声音轻若游丝："这里的气息太乱了...除了死亡，还有...期待？凶手杀人时，在期待着什么..."
她忽然向前踉跄几步，宇文耀连忙扶住。百里秀荷的手无意间触到他的手腕，随即像被烫到般缩回。
"怎么了？"宇文耀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。
百里秀荷抿紧嘴唇："大人...腕上是否有一道月牙形疤痕？"
宇文耀心头一震。他右腕内侧确实有道旧疤，是幼时落水被碎石所伤，平日被衣袖遮掩，鲜为人知。
"你能'看见'？"
"只是...一瞬间的画面。"百里秀荷面色更加苍白，"大人小时候，在一条很宽的河边...有人喊您的名字...然后就是冰冷的河水..."
宇文耀背脊窜过一阵寒意。八岁那年，他确曾在黄河边失足落水，险些丧命。这盲女不仅能见死者最后景象，竟还能通过触碰读取活人记忆？
"大人！"令狐千的呼喊打断了他的思绪，"在上官大人指甲缝里发现了这个！"
宇文耀接过递来的小纸包，里面是少许蓝色粉末，与赵明德指甲中的如出一辙。他下意识看向百里秀荷，盲女却仿佛感知到他的目光，轻声道：
"是青黛与蓝铜矿的混合物，我药铺中有这种药材，用于治疗眼疾。"
"治疗眼疾？"宇文耀眯起眼睛，"什么样的眼疾需要这种配方？"
百里秀荷沉默片刻："不是普通眼疾...而是想改变瞳色之人所用的古方。相传久用可使黑眸渐蓝，但会损伤视力..."
话音未落，花园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一队锦衣侍卫鱼贯而入，为首的是个四十余岁的华服男子，面容威严，腰间玉带彰显着一品大员的身份。
"下官参见皇甫大人。"宇文耀躬身行礼，心中却警铃大作——当朝宰相皇甫灵桅，为何亲临凶案现场？
皇甫灵桅微微颔首，目光却落在百里秀荷身上："这位是？"
"药铺主人百里秀荷，协助办案。"宇文耀侧身半步，不动声色地挡在盲女前面。
皇甫灵桅意味深长地笑了笑："本相奉旨督办此案。宇文大人，可有线索？"
宇文耀简要汇报了发现，却隐去了百里秀荷的特殊能力及蓝色粉末的详情。皇甫灵桅听完，从袖中取出一份卷宗：
"巧了，本相刚好查到，这四位遇害大人，二十年前都参与过一桩要案的审理——蓝瞳巫女案。"
宇文耀接过卷宗，余光瞥见百里秀荷身形微晃，手指死死攥住衣角。
皇甫灵桅继续道："巫女被处死后，其追随者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，名为'蓝瞳会'，成员皆以琉璃蓝珠代替右眼，以示忠诚。据密报，该组织近日活动频繁。"
他顿了顿，目光如刀："更巧的是，当年负责抓捕巫女的，正是令尊宇文老将军。宇文大人，你说凶手下一个目标，会不会是宇文家的人？"
宇文耀心头剧震。父亲从未提及此事，而若宰相所言非虚，此案恐怕远非简单的复仇，而是针对朝廷命官的有组织杀戮。
"下官定当全力侦办。"他沉声道。
皇甫灵桅点点头，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百里秀荷一眼："这位姑娘眼睛不便，宇文大人可要照顾好了。"
待宰相一行离去，令狐千才敢出声："大人，宰相怎会对二十年前的案子如此了解？"
宇文耀没有回答。他注视着皇甫灵桅远去的背影，又看看身旁面色惨白的百里秀荷，忽然觉得这案子像一张无形大网，而他们所有人，都已深陷网中。
第四章 夜半私语
六扇门密室内，烛火摇曳。
宇文耀将四起命案的线索一一排列：四位死者均参与过蓝瞳巫女案审判；凶案现场都留有蓝色粉末；死者都被挖目，其中三人被换上琉璃眼珠；每起案件前，死者都会收到一封信...
"还有这个。"令狐千将一枚铜牌放在桌上，"在上官府假山后发现的。"
铜牌上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蓝眼睛，瞳孔处镶嵌着细小琉璃珠，在灯光下泛着妖异光芒。
"蓝瞳会的标记。"宇文耀拿起铜牌，忽然发现背面刻着几个小字："瞳见真，心见性"。
百里秀荷坐在角落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味药材。自从离开上官府，她便异常沉默。宇文耀注意到她紧闭的眼皮下似有蓝光流转，时隐时现。
"百里姑娘，你对这铜牌可有感应？"宇文耀将铜牌递到她手中。
百里秀荷刚触到铜牌便如遭雷击，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："火...好大的火...有人在哭喊...许多戴着这种铜牌的人...他们跪在地上...一个穿官服的男人在笑..."
她猛地松开铜牌，大口喘息。宇文耀连忙递上茶水，触到她指尖的瞬间，又是一段陌生记忆涌入脑海——
黑暗的牢房，铁链声响，一个女人被拖向火刑架。她回头，露出一双湛蓝如海的眼睛，与百里秀荷如出一辙...
"你看到什么了？"百里秀荷突然问道，空洞的"目光"直刺宇文耀心底。
宇文耀收回手，心跳如鼓："没什么。"他顿了顿，决定直击核心，"百里姑娘，你与蓝瞳巫女是什么关系？"
室内空气骤然凝固。令狐千惊得打翻了茶盏，百里秀荷则像被冻结般僵在原地。
许久，她轻声道："她是我娘亲。"
尽管已有猜测，真相揭晓的刹那，宇文耀仍感到一阵眩晕。二十年前被处决的巫女之女，如今竟协助调查针对当年审判者的连环凶案，这巧合太过诡异。
"所以你来协助办案，是为了复仇？"令狐千厉声质问，手已按在刀柄上。
百里秀荷苦笑："若我要复仇，何必等到今日？我七岁那年眼睁睁看着娘亲被烧死，自己也因刺激过度而失明。是慕老救了我，将我抚养长大。"
她转向宇文耀："大人，我若有害人之心，又怎会告诉你琉璃眼珠的事？那只会引火烧身。"
宇文耀凝视她良久，忽然问道："你眼睛明明看不见，为何会有蓝光？"
"娘亲的诅咒...或者说祝福。"百里秀荷轻触自己眼皮，"她说蓝瞳一族能见常人所不能见。我虽目不能视，却得了另一种'看见'的能力。"
她忽然抬头："大人，凶手下一个目标很可能是您父亲。蓝瞳会的复仇名单上，当年主审官员一个都不会少。"
宇文耀心头一紧。父亲宇文老将军近年隐居城外别院，若凶手真要下手...
"令狐，立刻派人加强我父亲别院的守卫。"他快速吩咐，"再查查当年参与巫女案的其他官员近况。"
令狐千领命而去。密室中只剩宇文耀与百里秀荷二人，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，纠缠成一团难解的结。
"为什么帮我？"宇文耀直视盲女，"你母亲死于我父亲之手，你应当恨我才对。"
百里秀荷沉默片刻："娘亲临终前对我说，她的死不是任何人的错，而是...一场必要的牺牲。这些年我一直在想这句话的含义。直到命案接连发生，我才明白——有人在利用她的死做文章。"
她摸索着从怀中取出一块陈旧绣帕，上面用血写着几行小字："蓝瞳现，天下变；真龙隐，假龙显。"
"这是娘亲留给我的。我想，这些命案背后，或许藏着比复仇更大的阴谋..."
话音未落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。宇文耀闪电般拔剑，推开窗户，只见一片衣角闪过墙头。他纵身追出，却只拾到一枚尚带体温的蓝色琉璃珠。
回到室内，百里秀荷面色惨白："有人一直在监视我们..."
宇文耀握紧那枚琉璃珠，忽然觉得案子比想象中更加凶险。蓝色粉末、琉璃眼珠、神秘组织、二十年前的巫女案，还有百里秀荷身上若隐若现的蓝光...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深不可测的阴谋。
而最令他不安的是，当朝宰相皇甫灵桅对此案异乎寻常的关注，以及他看百里秀荷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...
夜风拂过，烛火剧烈摇晃。墙上影子张牙舞爪，仿佛无数双蓝色的眼睛，正从黑暗中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第五章 血夜别院
三更梆子响过，宇文耀的马车疾驰在城外官道上。
百里秀荷坐在他对面，手指紧紧绞着衣角。自从决定前往宇文家别院，她便异常沉默，只有眼睑下那抹蓝光时隐时现，像不安跳动的火焰。
"不必紧张。"宇文耀打破沉默，"家父虽曾主审巫女案，但并非嗜杀之人。"
百里秀荷轻轻摇头："我不是怕这个...大人，今夜恐怕会有事发生。自从触碰那枚铜牌后，我眼前一直闪过血火的画面..."
话音未落，马车猛地一顿。宇文耀掀帘望去，只见远处山丘上的别院方向，一片火光冲天而起。
"不好！"宇文耀厉声喝令车夫加速，同时抽出佩剑。百里秀荷突然抓住他的手臂，声音颤抖："太迟了...他们已经来了..."
马车刚驶入别院大门，浓烟便扑面而来。庭院中横七竖八躺着侍卫的尸体，每具尸体的右眼都被挖去，鲜血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。
宇文耀跃下马车，剑光如练，两个黑影从暗处扑来，还未近身便咽喉中剑倒地。他这才看清，袭击者皆着黑衣，右眼处嵌着蓝色琉璃珠，在火光中泛着妖异光芒。
"蓝瞳会！"令狐千带人赶到，见状失声惊呼。
宇文耀无暇多言，直奔内院。父亲的书房已燃起大火，透过窗棂，可见一个白发老者正与三名刺客缠斗，虽年过六旬，剑法仍凌厉非常。
"父亲！"宇文耀踹开房门，剑光闪过，一名刺客应声倒地。其余两人见状，竟不退缩，反而攻势更猛。其中一人突然掷出一枚暗器，直取宇文老将军心口。
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素白身影闪过——百里秀荷不知何时冲入火场，用身体挡在宇文老将军面前。暗器深深扎入她肩头，她闷哼一声，踉跄倒地。
"秀荷！"宇文耀目眦欲裂，剑势陡然凌厉，两名刺客转眼毙命。他抱起百里秀荷，发现她肩头伤口已泛起诡异的蓝色。
"毒...小心..."百里秀荷气若游丝，手指却死死攥住他的衣袖，"房顶上...还有..."
宇文耀猛然抬头，只见房梁上一道黑影闪过，一枚蓝汪汪的暗器破空而来。他侧身避过，那暗器却在中途突然转向，直取他咽喉！
电光火石间，宇文老将军一掌推开儿子，自己却被暗器击中胸口。老人闷哼一声，跪倒在地。
"父亲！"宇文耀扶住父亲，只见老人面色迅速泛青，嘴角溢出黑血。
"耀儿...听我说..."宇文老将军强撑着一口气，"蓝瞳巫女案...我们都被利用了...她不是巫女...她是..."
话未说完，一阵瓦片碎裂声传来，屋顶刺客见行刺不成，纵身逃离。宇文耀正要追击，却被父亲死死抓住手腕。
"保护...那个姑娘..."宇文老将军目光移向昏迷的百里秀荷，"她身上...流着...皇..."
最后一个字化作一口鲜血喷出，老人昏死过去。
"大人！火势控制不住了！"令狐千在门外大喊。
宇文耀咬牙背起父亲，又命人抬走百里秀荷。刚冲出院子，身后书房便轰然倒塌，烈焰吞噬了一切可能的线索。
黎明时分，别院偏厢。
大夫为宇文老将军和百里秀荷处理完伤口，摇头叹息："老将军中的毒老朽从未见过，只能暂时压制；这位姑娘中的毒虽同源，但分量较轻，加上体质特殊，或许还有救。"
"体质特殊？"宇文耀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用词。
大夫压低声音："这姑娘血脉有异，心跳比常人慢许多，血液中也带着一丝蓝色...老朽行医四十载，只在古籍中见过类似记载，说是上古巫族后裔的特征。"
宇文耀心头一震，想起父亲未说完的话。他命人厚赏大夫并严令保密，随后独自守在父亲榻前。
窗外晨光熹微，照在老人灰败的脸上。宇文耀握紧父亲的手，思绪万千。父亲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？蓝瞳巫女不是巫女？百里秀荷身上流着什么"皇"字开头的血脉？皇族？荒唐！可如果不是...
"大人。"令狐千轻声进门，"查清楚了，袭击者共十二人，除被击杀的七人外，其余皆逃脱。所有人右眼都是琉璃珠，左眼则被刺瞎，似乎受过特殊训练，能在黑暗中视物。"
宇文耀接过令狐千递上的证物袋，里面是从死者身上搜出的几枚蓝色药丸和一块铜牌。铜牌背面刻着"丙戌年七月初七"。
"这是...蓝瞳巫女被处决的日子。"宇文耀瞳孔微缩，"二十年前的同一天。"
令狐千继续汇报："还有一事蹊跷。属下检查刺客尸体时，发现他们后颈处都有这个标记。"
他展开一张宣纸，上面拓印着一个奇怪的符号——眼睛形状的烙印中，有个小小的"桅"字。
"桅？"宇文耀猛地站起，"皇甫灵桅？"
令狐千连忙摆手："未必是宰相大人。也许是栽赃，又或者...是蓝瞳会内部的等级标记？"
宇文耀沉思片刻，忽然问道："慕琼林的住处搜查过了吗？"
"搜过了。老人独居在城西一间陋室，但..."令狐千面色古怪，"我们在他的地窖里发现了这个。"
那是一本厚厚的名册，记录着数十位朝廷官员的名字，包括已死的四位大人。每个名字后面都标注着日期和"眼还"二字。名册最后一页，赫然写着"宇文晟"——宇文老将军的大名，日期正是昨夜。
"慕琼林不简单啊。"宇文耀冷笑，"一个琉璃匠人，怎会掌握这么多官员信息？又为何能预知刺杀日期？"
"更奇怪的是，"令狐千补充，"我们找到了一些烧制琉璃的工具，但没有发现制作眼珠的模具。那些琉璃眼珠，似乎不是慕老做的..."
宇文耀正欲细问，隔壁突然传来侍女惊呼。他箭步冲过去，只见百里秀荷已经醒来，正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，眼中的蓝光前所未有的强烈，几乎要穿透紧闭的眼睑。
"不要过来！"她声音嘶哑，"我看见了...好多血...一个戴着金冠的男人...他在笑...手里拿着...蓝色的...皇..."
话未说完，她突然喷出一口泛着蓝色的血，再度昏厥。
第六章 宰相密室
正午时分，宇文耀独自站在宰相府外。
皇甫灵桅接到通报，亲自迎出府门。今日他着一身靛蓝锦袍，腰间玉带上悬着一枚罕见的蓝田玉佩，整个人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。
"宇文大人，听闻令尊遇袭，本相甚为关切。"皇甫灵桅目光如炬，"可查出凶手了？"
宇文耀不动声色地行礼："多谢相爷挂念。凶手是蓝瞳会余孽，已被击毙数人，可惜未能活捉。"
"蓝瞳会？"皇甫灵桅眉头微挑，"这个组织销声匿迹多年，怎会突然出现？"
"下官正想请教相爷。"宇文耀直视对方，"相爷日前提到蓝瞳会成员以琉璃珠代眼，不知这情报从何而来？"
皇甫灵桅微微一笑，抬手示意宇文耀随他入府："本相执掌枢密院二十年，自然有些消息渠道。宇文大人今日前来，恐怕不只是为了问这个吧？"
穿过重重庭院，二人来到宰相书房。房间四壁书架高耸，中央一张紫檀大案，上面摊开着几份奏折。宇文耀目光扫过房间，在西北角多宝格上停留了一瞬——那里摆着一个小巧的琉璃眼珠，与命案现场所见如出一辙。
皇甫灵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，忽然笑道："宇文大人对这琉璃珠感兴趣？这是西域使节所赠，据说是护身宝物。"
宇文耀不置可否，转而问道："相爷可认识一个叫慕琼林的琉璃匠人？"
"慕琼林？"皇甫灵桅摇头，"未曾听闻。"
"那相爷可知，二十年前蓝瞳巫女被处决时，已有身孕？"
书房内空气骤然凝固。皇甫灵桅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，他缓步走到窗前，背对宇文耀："宇文大人到底想说什么？"
宇文耀决定单刀直入："下官怀疑，蓝瞳会连环杀人案背后另有主谋。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可能——当年巫女案是冤案，而真凶至今逍遥法外，如今正在借刀杀人。"
皇甫灵桅猛地转身，眼中寒光乍现："宇文耀，你可知你在指控谁？"
"下官不敢。"宇文耀躬身，却寸步不让，"只是查案至此，发现诸多疑点。比如，为何所有死者都参与过巫女案审判？为何刺客身上会有'桅'字烙印？又为何..."
"够了！"皇甫灵桅一掌拍在案上，震得茶盏叮当作响，"本相念你丧父在即，不与你计较。此案即日起由刑部接手，你回去好好守孝吧！"
宇文耀心中一凛。父亲只是重伤昏迷，宰相却直接说"丧父"，是口误还是...他知道什么内情？
"相爷明鉴，家父尚在。"宇文耀紧盯对方反应。
皇甫灵桅面色微变，随即恢复如常："是本相口误。宇文大人请回吧，令尊需要照料。"
离开宰相府，宇文耀绕到后巷，与等候多时的令狐千汇合。
"如何？"令狐千急切地问。
宇文耀冷笑："做贼心虚。我提到巫女有孕时，他手指抖得差点打翻茶盏。"他压低声音，"今夜你带人盯住宰相府，我去探探那个'桅'字烙印的来历。"
"大人要独自行动？太危险了！"
宇文耀摇头："人多反而打草惊蛇。另外，加派人手保护百里秀荷，我总觉得皇甫灵桅看她的眼神不对..."
夜幕降临，宇文耀换上一身夜行衣，潜入城北一间荒废的祠堂。据线报，这里曾是蓝瞳会的秘密集会点。
祠堂内蛛网密布，唯有中央供桌一尘不染，显然近期有人使用过。宇文耀仔细检查供桌，在底部发现一个暗格。暗格中放着一本发黄的册子，封面上写着"丙戌年蓝瞳名录"。
翻开第一页，宇文耀倒吸一口凉气——上面赫然是皇甫灵桅年轻时的画像！虽然落款是二十年前，但那眉眼轮廓绝不会错。画像旁注着"桅尊使"三字，下方列着十几个人名，其中包括已死的四位大人，以及...宇文晟！
"父亲也是蓝瞳会成员？"宇文耀双手微颤。这怎么可能？一生忠正的宇文老将军，怎会与邪教有染？
继续翻阅，后面记录着蓝瞳会的内部规章和密语。其中一页详细描述了"烙印仪式"——新成员需在后颈烙上眼睛标记，而高级成员则会在标记中加入自己的代号。
宇文耀脑中轰然作响。白天的猜测被证实了："桅"字烙印，确实代表皇甫灵桅！
最后一页是份名单，标题为"待清理者"。所有已死官员的名字都被朱笔勾去，剩下的名字中，宇文晟排在首位，而末尾竟写着"今上"二字！
"他们要弑君？"宇文耀心头剧震。若这份名单属实，蓝瞳会的目标远非复仇那么简单，而是...改朝换代！
突然，祠堂外传来脚步声。宇文耀迅速藏好名册，隐入阴影中。门被推开，两个黑衣人抬着个麻袋走进来。
"快点，相爷等着呢。"一人低声道。
"这丫头真有那么重要？相爷亲自下令抓她..."
宇文耀浑身血液瞬间冻结——麻袋中露出一角素白衣裙，正是百里秀荷今日所穿！
黑衣人将麻袋放在供桌上，开始布置香烛。宇文耀握紧剑柄，正欲出手，却听其中一人道："相爷说这丫头是巫女亲生女儿，血脉特殊，取她双眼炼药可成大事..."
另一人嗤笑："什么巫女女儿，不过是...啊！"
他话未说完，宇文耀的剑已穿透其咽喉。另一人刚拔出匕首，也被一剑封喉。宇文耀迅速解开麻袋，百里秀荷双目紧闭，面色惨白，但尚有呼吸。
"秀荷！"宇文耀轻拍她的脸。
百里秀荷微微睁眼，眼睑下的蓝光微弱如风中之烛："大人...快走...这是个圈套..."
话音未落，祠堂四周突然亮起无数火把。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来，每人右眼都嵌着蓝色琉璃珠，在火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芒。
为首之人缓步上前，摘下兜帽——正是皇甫灵桅！
"宇文耀，本相一直很欣赏你。"宰相叹息道，"可惜你和你父亲一样，太过聪明，又太过固执。"
宇文耀将百里秀荷护在身后，剑指皇甫灵桅："原来你才是蓝瞳会首脑！二十年前的巫女案，是你一手策划的冤案？"
皇甫灵桅轻笑："冤案？不，那女人确实是巫族后裔，也确实有窥探人心的能力。但她看到的秘密太多，尤其是...关于今上血脉的秘密。"
他一步步逼近："至于今晚，你以为真能活着离开吗？杀了他们！"
黑衣人一拥而上。宇文耀剑光如虹，瞬间斩杀三人，但敌众我寡，很快被逼入角落。就在千钧一发之际，百里秀荷突然从他身后站起，双眼猛地睁开——
两道璀璨的蓝光如利剑般射出，所有与之对视的黑衣人瞬间僵立不动，眼中琉璃珠纷纷爆裂！
皇甫灵桅面色大变："不可能！你的眼睛明明..."
百里秀荷缓缓抬手，指向宰相："皇甫灵桅，我看见了...二十年前那个雨夜，是你亲手将襁褓中的真皇子扔进黄河，换上了你家奶娘的孩子...如今的皇上，是你的亲侄子！"
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。宇文耀不可置信地看向皇甫灵桅，只见宰相脸上血色尽褪，随即化作狰狞："妖女！当年就该连你一起烧死！"
他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把镶嵌蓝宝石的匕首，朝百里秀荷刺去。宇文耀纵身一挡，匕首划过他的手臂，鲜血顿时变成诡异的蓝色。
"毒刃！"宇文耀踉跄后退，视线开始模糊。最后的意识中，他看见百里秀荷眼中蓝光大盛，整个祠堂开始剧烈震动，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...
第七章 蓝瞳觉醒
黑暗。无尽的黑暗。
宇文耀感觉自己在下坠，四肢沉重如铅。耳边隐约传来打斗声和惨叫，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纱。手臂上的伤口火烧般疼痛，那蓝色毒素正在他血管中蔓延，每一次心跳都将死亡推得更近。
"大人...宇文大人！"
百里秀荷的声音将他从混沌中拉回。宇文耀艰难地睁开眼，视线模糊中，他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——
百里秀荷站在祠堂中央，双眼完全睁开，眸中流转着璀璨的蓝色光芒，如同两轮小小的明月。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蓝色光晕，长发无风自动。那些冲上来的黑衣刺客只要被她的目光扫到，立刻如遭雷击般倒地抽搐。
皇甫灵桅脸色铁青，连连后退："不可能...当年明明亲手给你喂了离魂散，你的眼睛应该永远看不见才对！"
百里秀荷的声音变得空灵而多重，仿佛无数个声音在同时说话："皇甫灵桅，你为了一己私欲，害死我母亲，调换皇室血脉，如今又残害忠良。今日，我要为所有冤魂讨个公道！"
她双手结出一个古老的手印，眼中的蓝光骤然强盛。祠堂内所有蓝色琉璃珠同时爆裂，碎片悬浮在空中，组成一个巨大的眼睛形状。
宇文耀挣扎着想要起身，却见皇甫灵桅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铜铃，用力摇响。刺耳的铃声让百里秀荷身形一晃，蓝光顿时暗淡了几分。
"你以为觉醒蓝瞳就能赢我？"皇甫灵桅狞笑，"二十年前我能毁了你母亲，今日同样能毁了你！"
铃声越来越急，百里秀荷痛苦地捂住耳朵，周身的蓝光开始明灭不定。宇文耀咬破舌尖，借着剧痛强提一口气，抓起地上的剑，用尽全力掷向皇甫灵桅。
剑光如电，正中宰相手中的铜铃。铜铃应声而碎，诡异的铃声戛然而止。百里秀荷趁机双手合十，眼中的蓝光化作两道实质般的光束，直射皇甫灵桅眉心。
宰相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惨叫，七窍中渗出蓝色液体，踉跄后退："不...不要看我的记忆...住手..."
整个祠堂开始剧烈震动，瓦片纷纷坠落。宇文耀拼尽最后力气扑向百里秀荷，将她护在身下。一块横梁砸在他背上，他闷哼一声，口中溢出血来。
"大人！"百里秀荷惊呼，眼中的蓝光转为柔和。她轻轻抚上宇文耀的脸，一滴蓝色的泪落在他的伤口上。
奇异的事情发生了——蓝色毒素遇到她的泪，竟如雪遇沸水般迅速消融。宇文耀只觉得一股清凉从伤口蔓延至全身，意识逐渐清明。
"你的血..."他震惊地看着百里秀荷。
百里秀荷虚弱地笑了笑："巫族皇室混血...能解百毒。"话音未落，她身子一软，倒在宇文耀怀中。
祠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令狐千带着大批六扇门捕快冲了进来。皇甫灵桅见大势已去，突然咬破藏在口中的毒囊，转眼间面色发黑，气绝身亡。
"大人！您没事吧？"令狐千慌忙上前。
宇文耀摇摇头，紧紧抱着昏迷的百里秀荷："立刻封锁消息，将皇甫灵桅的尸体秘密运回六扇门。今夜之事，任何人不得外传！"
黎明前的六扇门密室，烛火通明。
百里秀荷躺在床上，双眼重新闭拢，只是眼睑下的蓝光仍不时闪动。宇文耀守在床边，手中捧着从祠堂带回的"丙戌年蓝瞳名录"，越看越是心惊。
原来二十年前，先帝宠妃诞下皇子当日，皇甫灵桅趁乱用自家奶娘的孩子调换了真皇子。而真皇子身上流着一半巫族血脉——其生母是先帝微服私访时结识的巫族女子。
"所以...蓝瞳巫女不是秀荷的母亲，而是她的姑母？"宇文耀喃喃自语。那名册中明确记载，真皇子被交给巫女的妹妹抚养，而皇甫灵桅原本计划斩草除根，却被宇文老将军暗中救下了孩子。
"难怪父亲让我保护她..."宇文耀看着百里秀荷恬静的睡颜，心中翻江倒海。这个看似柔弱的盲女竟是先帝血脉，当今天子的亲堂妹！
名册最后一页记载着一个更惊人的计划——蓝瞳会准备在明年祭天大典上，用百里秀荷的双眼炼制"窥天丹"，让皇甫灵桅能够预知未来，彻底掌控朝政。
"大人..."百里秀荷突然出声，声音虚弱，"您都知道了？"
宇文耀连忙放下名册，扶她坐起："你知道自己的身世？"
百里秀荷轻轻点头："七岁那年，娘亲...不，姑母临刑前告诉我的。她说我的亲生父母都已不在人世，要我隐藏身份活下去。"她摸索着抓住宇文耀的手，"大人，皇甫灵桅虽死，但危险并未解除。蓝瞳会背后还有..."
话未说完，密室的门突然被撞开。令狐千满脸是血地扑了进来："大人！不好了！六扇门被围了！来的是...是皇城禁军！"
宇文耀霍然起身："何人带队？"
"是高公公...他手持圣旨，说您...您勾结妖女，谋害宰相，要拿您问罪！"
百里秀荷闻言，眼中的蓝光突然大盛："不好！我看见了...高公公后颈有烙印！他是蓝瞳会的人！"
宇文耀迅速做出决断："令狐，带百里姑娘从密道走，去我父亲城外的秘密别院。那里有家父的亲信把守，暂时安全。"
"那您呢？"令狐千急问。
"我留下周旋。"宇文耀取出名册交给令狐千，"这个务必保管好，它关系到江山社稷。"
百里秀荷却死死抓住他的衣袖："不行！您若留下，必死无疑！高公公袖中藏了鸩毒，圣旨是假的！"
宇文耀犹豫片刻，终于点头："一起走。"
三人刚进入密道，就听前院传来一阵厮杀声。令狐千脸色大变："是高公公的人在屠杀我们的弟兄！"
宇文耀握剑的手青筋暴起，却知道此时不能回头。他搀扶着虚弱的百里秀荷，在黑暗的密道中疾行。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火把的光亮已经照到了他们的衣角。
"前面就是出口！"令狐千喊道。
突然，一支弩箭破空而来，正中令狐千后心。他闷哼一声，扑倒在地，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名册抛给宇文耀："大人...快走..."
宇文耀双目赤红，却不得不继续前进。冲出密道后，他迅速启动机关，厚重的石门轰然落下，暂时阻隔了追兵。
城外荒野，冷月如钩。
宇文耀背着昏迷的百里秀荷，艰难地跋涉在泥泞小路上。失血过多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，但他不敢停下。高公公既然敢假传圣旨，说明蓝瞳会在朝中的势力远超想象。
"大人..."背上的百里秀荷突然轻唤，"放我下来...我能带您去个安全的地方..."
宇文耀小心地放下她。百里秀荷虽然虚弱，眼中的蓝光却稳定了许多。她拉起宇文耀的手："跟我来。"
令人惊讶的是，在这漆黑的荒野中，百里秀荷却如履平地。她带着宇文耀穿过一片密林，来到一座隐蔽的山洞前。
"这里是..."宇文耀警惕地环顾四周。
"姑母生前留下的秘密居所。"百里秀荷轻声道，"除了我，没人知道。"
山洞内干燥整洁，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草药和简单的生活用具。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壁上刻满的古老符文，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蓝光。
百里秀荷摸索着点燃一盏油灯，温暖的灯光照亮了她苍白的脸："大人，您的伤需要处理。"
宇文耀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官服已被血浸透大半。他咬牙撕开布料，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。百里秀荷取来清水和草药，小心翼翼地为他清理伤口。
"你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，为何不早说？"宇文耀轻声问。
百里秀荷的手微微一顿："说了又如何？我一个瞎子，就算有皇室血脉，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。姑母临终前嘱咐我，除非蓝瞳完全觉醒，否则绝不能暴露身份。"
她抬起头，虽然眼睛闭着，宇文耀却感觉她在"看"自己："大人，现在您明白为何那些官员必须死了吗？他们当年都参与了迫害巫族的行动，手上沾满无辜者的鲜血。"
宇文耀沉默片刻："但我父亲也参与了审判，为何他没被..."
"因为宇文老将军是卧底。"百里秀荷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，"这是姑母留给我的，说若有一天见到持同样玉佩的人，可以信任。那夜在别院，我在您父亲腰间看到了相同的玉佩。"
宇文耀接过玉佩，只见背面刻着"忠魂不灭"四个小字——正是父亲的手笔！一切突然明朗：父亲当年假意加入蓝瞳会，实则为查清巫女案真相；他救下百里秀荷，暗中保护皇室血脉；而如今的连环命案，是幸存的巫族人在清算当年的刽子手...
"不对。"宇文耀突然皱眉，"如果只是复仇，为何要挖眼换珠？这太仪式化了。"
百里秀荷面色凝重："因为他们在收集'眼睛'...蓝瞳族人的眼睛具有特殊力量，集齐十二对，可以开启传说中的'天眼通'，预见未来。皇甫灵桅想用这个能力操控朝政。"
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嘴角溢出一丝蓝色的血。宇文耀连忙扶住她："你的能力使用过度了。"
"没关系..."百里秀荷虚弱地笑笑，"比起姑母承受的火刑，这算不了什么。"
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。宇文耀立刻吹灭油灯，将百里秀荷护在身后。黑暗中，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：
"耀儿...是你吗？"
第八章 忠魂不灭
"父亲？"
宇文耀难以置信地望着洞口的身影。宇文老将军被两名亲卫搀扶着，面色苍白如纸，胸前的绷带还渗着血，但确确实实活着。
"别出声，追兵就在附近。"老将军示意亲卫守在洞口，自己艰难地走到宇文耀面前，目光落在百里秀荷身上，"丫头，你的眼睛...终于觉醒了？"
百里秀荷微微点头："多谢将军当年救命之恩。"
宇文耀仍处于震惊中："父亲，您不是重伤昏迷吗？怎么会找到这里？"
"为父醒来听说你被通缉，就知道高公公有问题。"宇文老将军咳嗽几声，"当年我在你身上种了追踪香，只有特殊药粉能显影...长话短说，朝中剧变，高公公控制了皇上，正大肆搜捕蓝瞳族人。"
他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："这是我从皇甫灵桅密室中找到的。他背后还有人，一个被称为'主上'的人物，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。"
宇文耀展开密信，上面只有寥寥数语："丙戌计划顺利，假龙已登基。甲申计划启动，待集齐十二蓝瞳，便可废假立真。桅谨上。"
"废假立真？"宇文耀眉头紧锁，"什么意思？难道当今圣上不是唯一的'假龙'？还有比皇甫灵桅地位更高的'主上'？"
百里秀荷突然浑身颤抖："我看见了...一个戴着黄金面具的人...他在一个满是蓝色火焰的地方...手里拿着...啊！"她痛苦地抱住头，眼中的蓝光剧烈闪烁。
宇文老将军面色凝重："丫头的预知能力还不稳定，不能过度使用。"他转向儿子，"耀儿，为父时间不多了。听着，二十年前我奉先帝密旨调查皇子调包案，发现皇甫灵桅背后有个神秘组织，他们计划用巫族血脉的孩子替代皇室后代，从而控制朝政。"
"先帝的亲生儿子——也就是这丫头的堂兄——被藏在..."
突然，一支弩箭破空而来，正中宇文老将军后心！老人闷哼一声，倒在儿子怀中。
"父亲！"宇文耀目眦欲裂。
洞口传来激烈的打斗声，随即归于寂静。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洞外传来："宇文大人，交出巫女和名册，皇上或可饶你不死。"
是高公公！
宇文耀轻轻放下父亲，拔剑在手。宇文老将军却死死抓住他的手腕，用尽最后的力气在他手心写了几个字，随后气绝身亡。
"大人，我们怎么办？"百里秀荷低声问，声音里带着决绝，"我可以引开他们，您带着名册..."
"不行！"宇文耀斩钉截铁地拒绝。他回忆着父亲写下的字，心中有了决断。老人写的是："密道在后"。
他仔细观察石壁，果然在符文最密集处发现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缝隙。用力一推，石块竟然缓缓移开，露出一个狭窄的通道。
"走！"宇文耀抱起父亲的遗体，示意百里秀荷跟上。
通道曲折向下，最终通往一处地下密室。室内摆放着一具水晶棺椁，里面躺着一名年轻男子，面容安详如睡，最惊人的是他有一双湛蓝的眼睛——即使在死亡中仍然明亮如星。
"这是..."宇文耀震惊地看着棺中之人。
百里秀荷却如遭雷击，踉跄后退："不可能...我看见了...他是...我父亲？"
宇文老将军留下的最后一封信从宇文耀怀中滑落。他拾起细读，终于明白了全部真相——
二十年前，先帝确实与巫族女子相恋并生下一子，但那个孩子不是别人，正是百里秀荷！而棺中男子是先帝的暗卫统领，也是巫族女子真正的丈夫。先帝为保护这对母女，故意放出皇子调包的谣言，引开敌人注意。而真正的皇子其实早已夭折，皇甫灵桅调包的不过是个普通婴儿。
"所以...你并非皇室血脉，但你父母确实为保护皇室秘密而死。"宇文耀轻声道，"皇甫灵桅被他的'主上'利用了，真正的阴谋家另有其人。"
百里秀荷跪在水晶棺前，泪如雨下。她终于明白了姑母临终的话："不是任何人的错，而是必要的牺牲。"她的父母用生命保护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秘密，只为迷惑敌人。
密室外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，整个洞穴都在摇晃。
"他们用了火药！"宇文耀拉起百里秀荷，"我们必须立刻离开！"
"去哪里？"百里秀荷茫然地问。
宇文耀想起父亲手心中的另一个字："皇陵。先帝留下的最后线索在那里。"
两人从密室另一端的通道爬出，发现已置身于山林深处。远处，六扇门的建筑燃起熊熊大火，照亮了半边天空。
百里秀荷突然抓住宇文耀的手臂："大人，我看见了更可怕的未来...那个戴黄金面具的人，他正在召集更多的蓝瞳会成员...他们在找一个叫'真龙之眼'的东西..."
宇文耀握紧她的手："不管是什么，我们一起面对。现在，先去皇陵。"
就在此时，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。来人一袭黑袍，脸上戴着银质面具，声音嘶哑："宇文大人，主人等候多时了。"
宇文耀剑已出鞘："你家主人是谁？"
黑衣人轻笑："主人说，您一定想知道谁才是真正的'假龙'。"他微微侧身，"请吧，主人准备了您父亲的人头作见面礼，就等您去观赏了。"
宇文耀闻言如遭雷击，怒火中烧。百里秀荷却死死拉住他："大人，别上当！这是陷阱！我看见了...皇陵里..."
黑衣人不耐烦地挥手，数十名蓝瞳刺客从林中现身，将两人团团围住。就在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阵箭雨突然从侧面袭来，黑衣人应声倒地。
"宇文兄！这边！"
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。宇文耀转头看去，只见好友慕琼林带着一队人马冲了过来——这怎么可能？慕琼林不是已经死了吗？
"快走！"慕琼林拉起宇文耀，"没时间解释！"
众人且战且退，来到一处隐蔽的山谷。确认安全后，宇文耀一把抓住慕琼林："你到底是谁？我亲眼看过你的尸体！"
慕琼林苦笑一声，缓缓摘下面具——面具下是一张陌生的脸："宇文大人，我是慕琼林的徒弟赵无迪。师父临终前命我暗中保护您和百里姑娘。"
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，正是与宇文老将军和百里秀荷所持相同的款式："师父说，当蓝瞳完全觉醒时，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。"
百里秀荷突然指着赵无迪的脖子："你...后颈有烙印！"
赵无迪坦然露出后颈的烙印——一个眼睛图案中带着"桅"字："不错，我曾是蓝瞳会成员，但师父救了我，让我看清了真相。"他压低声音，"宇文大人，您父亲的人头确实被悬在皇陵外，但那是个假货。真正的危险在宫里——高公公已经控制了皇上，准备在三日后的祭天大典上动手！"
"他们要做什么？"宇文耀急问。
赵无迪的回答让所有人变色："他们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，挖出皇上的双眼，换上蓝色琉璃珠，让天下人以为皇上是蓝瞳族选的傀儡！"
百里秀荷眼中的蓝光暴涨："我看见了...血染祭坛...蓝火焚天...大人，我们必须阻止这一切！"
宇文耀环视众人——伤痕累累的捕快、身份成谜的赵无迪、刚经历丧父之痛的自己，还有能力尚未完全掌握的百里秀荷。面对掌控朝政的庞大阴谋集团，他们这几人无异于螳臂当车。
"不，我们不是几个人。"宇文耀突然想起父亲手心中的最后一个字，"赵兄，你可知道'忠魂卫'？"
赵无迪面色大变："您怎么知道这个名号？那是先帝秘密组建的..."
"因为我父亲就是忠魂卫首领。"宇文耀从怀中取出一枚古朴的铜哨，"而现在，该唤醒其他'忠魂'了。"
他用力吹响铜哨，声音不大，却仿佛能穿透山岳。片刻之后，远处传来同样的哨声回应，一声，两声...最后连成一片，如同无形的军队正在集结。
百里秀荷"望"向远方，轻声道："他们来了...那些藏在黑暗中二十年的忠魂..."
第九章 忠魂卫现
铜哨的回声在山谷间久久不散。
宇文耀紧握哨子，指节发白。父亲临终前在他手心写下的三个字——"忠"、"魂"、"卫"，是先帝留下的最后底牌。据父亲密信所述，这支秘密部队由各行各业精英组成，二十年来隐姓埋名，只为等待这一声召唤。
"真的会有人来吗？"百里秀荷轻声问。她眼中的蓝光已稳定下来，却仍紧闭双眼，似乎还无法完全控制这股力量。
赵无迪警惕地环顾四周："忠魂卫传说我也听过，但二十年来从没人见过..."
话音未落，远处的树丛传来一阵窸窣声。一个樵夫打扮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出，肩上扛着的不是柴捆，而是一柄寒光闪闪的长戟。
"忠魂卫甲字营第七队，铁戟张五，参见少主！"男子单膝跪地，声音洪亮。
紧接着，一位老妇人拄着拐杖从林间现身，拐杖顶端暗藏锋芒："忠魂卫乙字营第三队，毒医柳婆婆，听候差遣。"
一个接一个，形形色色的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——商贩、书生、农夫、甚至还有青楼女子。不到半个时辰，山谷中已聚集了近百人，个个身怀绝技。
宇文耀心头震动。父亲信中只说忠魂卫存在，却未提规模如此庞大。这些人表面上过着平凡生活，实则随时准备为先帝遗命赴汤蹈火。
"诸位请起。"宇文耀稳了稳心神，"情况紧急，我就直说了。高公公挟持皇上，欲在祭天大典上行大逆之事。蓝瞳会余孽遍布朝野，其背后主使自称'主上'，极可能是皇室成员。"
"是睿亲王。"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。
人群自动分开，一位身着素衣的蒙面女子缓步走来。她摘下面纱，露出一张与百里秀荷有七分相似的脸庞，只是年长许多，最惊人的是她有一双湛蓝的眼睛——与水晶棺中男子一模一样。
"姑...姑母？"百里秀荷浑身颤抖，"您不是已经..."
"死了？"女子苦笑，"那场火刑烧死的是我的替身。二十年来，我以忠魂卫统领的身份暗中活动，就为等这一天。"她转向宇文耀，"宇文贤侄，你父亲是我最得力的助手。他死前传信给我，说你们已发现睿亲王的秘密。"
宇文耀恍然大悟："所以水晶棺中的人是..."
"我丈夫，先帝的暗卫统领，也是秀荷的生父。"女子轻抚百里秀荷的脸颊，"孩子，我不得不让你以为我已经死去，否则睿亲王绝不会放过你。"
百里秀荷泪如雨下，却倔强地别过脸："为什么现在才现身？您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？"
"因为时机未到。"女子——现在该称她为巫族族长蓝漪了——叹息道，"睿亲王不仅掌控了蓝瞳会，还在朝中安插了大量眼线。直到皇甫灵桅死前传出的密信被截获，我们才确定他的身份。"
赵无迪突然插话："族长，祭天大典只剩两日了，我们该如何行动？"
蓝漪眼中蓝光流转："睿亲王计划在祭天时当众挖出皇帝双眼，换上琉璃珠，制造'天子自愿献眼通神'的假象。一旦成功，他便会以护国亲王身份摄政，最终篡位。"
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皇陵地图："睿亲王会在祭天前夜去皇陵密室取'真龙之眼'——那是一件能增强蓝瞳力量的巫族圣物。我们必须抢先一步。"
宇文耀仔细研究地图："所以父亲指引我们去皇陵，是为截获这件圣物？"
"不仅如此。"蓝漪指向地图上一处标记，"这里还藏着先帝留下的证据，能证明睿亲王调包皇子、陷害忠良的罪行。"
众人商议至深夜，最终决定兵分三路：赵无迪带领部分忠魂卫潜入皇宫接应；蓝漪率主力埋伏在祭天坛周围；宇文耀和百里秀荷则前往皇陵截击睿亲王。
临行前，蓝漪将女儿拉到一旁，从颈间取下一枚蓝色吊坠："这是巫族圣物'海心泪'，能助你完全掌控蓝瞳之力。记住，预见未来是恩赐也是诅咒，不要过度使用。"
百里秀荷默默戴上吊坠，忽然问道："母亲，我到底是谁的孩子？"
蓝漪沉默良久，终于轻声道："先帝与你生父情同手足，你出生那日，先帝亲自为你取名'秀荷'，意为出淤泥而不染。无论血脉如何，你都是我们的女儿。"
这句话中的深意让百里秀荷浑身一震。没等她再问，蓝漪已转身离去，背影决绝如二十年前走向火刑架那一刻。
月黑风高，皇陵肃穆。
宇文耀和百里秀荷潜伏在神道两侧的石像后，静候猎物出现。据情报，睿亲王会在子时前来取"真龙之眼"。
"紧张吗？"宇文耀低声问。
百里秀荷轻轻摇头，眼中的蓝光在黑暗中格外明亮："我能感觉到，今晚过后，一切都会不同。"
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，两人立刻屏息凝神。只见一队黑衣人无声无息地接近皇陵，为首的戴着黄金面具，身着亲王常服，正是睿亲王！
"按计划行事。"宇文耀握了握百里秀荷的手，悄无声息地绕向皇陵后方。
睿亲王在陵前石兽旁停下，取出一枚玉佩嵌入兽眼。地面微微震动，露出一个向下的阶梯。他示意护卫守在入口，独自步入密道。
密室内，睿亲王点燃壁灯，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一间布满符文的石室。中央石台上放着一个玉匣，匣中是一颗鸡蛋大小的蓝色晶石，内部似有液体流动。
"终于...二十年了..."睿亲王颤抖着伸手去取。
"放下它，皇叔。"
宇文耀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。他从暗处走出，剑已出鞘，寒光逼人。
睿亲王猛地转身，黄金面具下的眼睛眯起："宇文耀？你竟敢擅闯皇陵！"
"比起弑君篡位，闯皇陵算什么？"宇文耀冷笑，"皇叔，您的阴谋已经败露。皇甫灵桅死前留下的密信，还有先帝藏在皇陵的证据，都指向您。"
睿亲王突然大笑，笑声在密室中回荡："证据？你以为先帝那点小把戏能奈我何？"他缓缓摘下面具，露出一张与当今圣上有五分相似的脸，"当年我能调换皇子，今日就能让天下易主！"
他猛地按下玉匣上的机关，整间石室突然剧烈震动，顶部的石板开始缓缓移动，露出星空——这密室竟建在祭天坛正下方！
"看到了吗？明日此时，我那傀儡侄儿就会在那祭坛上，当着百官的面变成瞎子！"睿亲王狞笑，"而你们，今晚就会死在这里！"
他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蓝色匕首，直刺宇文耀心口。宇文耀侧身闪避，却发现那匕首在中途突然转向，直取他咽喉！
千钧一发之际，一道蓝光闪过，百里秀荷从暗处冲出，手中"海心泪"吊坠光芒大盛，竟将那匕首定格在半空！
"蓝瞳族的小杂种！"睿亲王暴怒，"当年就该连你一起烧死！"
百里秀荷不答，眼中的蓝光与吊坠交相辉映。她双手结印，口中念诵古老咒语。睿亲王突然抱头惨叫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被强行从他脑中抽离。
"你...你在看我的记忆？！住手！"他痛苦地跪倒在地。
宇文耀趁机一剑刺去，却被突然从暗处闪出的四名黑衣人拦住。这四人皆着紫衣，右眼嵌着蓝色琉璃珠，武功路数诡异非常，一时间竟将宇文耀逼得连连后退。
"宇文大人，他们不是活人！"百里秀荷喊道，"是用巫术控制的傀儡，弱点在右眼！"
宇文耀闻言，剑法陡变，专攻对方右眼。果然，每刺破一颗琉璃珠，就有一名黑衣人倒地不起。
另一边，百里秀荷与睿亲王的较量也到了关键时刻。睿亲王虽不会巫术，但身上戴满了抵御蓝瞳之力的法器。他趁机掏出一个铜铃摇响，刺耳的铃声让百里秀荷痛苦倒地，眼中的蓝光忽明忽暗。
"去死吧！"睿亲王举起匕首，朝她心口刺去。
"秀荷！"宇文耀不顾身后敌人，飞身扑来。
就在这生死一瞬，百里秀荷突然睁大双眼，两道实质般的蓝光从她眼中射出，直接穿透睿亲王的胸膛！亲王僵在原地，匕首当啷落地，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表情。
"不...可能...蓝瞳...怎么可能...杀人..."
他缓缓倒地，眼中的生机迅速消散。同一时刻，整间密室的符文同时亮起蓝光，将这一幕记录下来——这是巫族的"真相之印"，会将死者最后的记忆永久保存。
宇文耀扶起虚弱的百里秀荷："你没事吧？"
百里秀荷摇摇头，看向睿亲王的尸体："他死了，但阴谋还未结束。高公公明天仍会执行计划，我们必须..."
话音未落，密室入口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。紧接着，赵无迪浑身是血地冲了进来："大人！不好了！高公公提前行动了！皇上已被挟持到祭天坛！"
第十章 祭天真相
黎明前的祭天坛，火把如林。
宇文耀和百里秀荷跟随赵无迪抄近路赶到时，祭坛四周已被禁军团团围住。高公公身着紫色官服，站在祭坛中央，身旁是被铁链锁住的皇帝。年轻的帝王面色苍白，却仍保持着天子威仪。
"诸位大人请看！"高公公尖利的声音响彻全场，"皇上为求国泰民安，自愿献眼通神！此乃千古未有之圣举！"
台下百官哗然。有忠臣想要上前，却被禁军拦住。宇文耀眯眼看去，发现大部分禁军右眼都泛着诡异的蓝光——全是蓝瞳会成员！
"必须阻止他！"百里秀荷急切道，"一旦皇上双眼被挖，睿亲王留下的咒印就会启动，控制皇上心智！"
宇文耀环顾四周，忠魂卫已按计划混入人群，但敌众我寡，强攻胜算不大。他看向百里秀荷："能用你的能力制造混乱吗？"
百里秀荷深吸一口气，取下"海心泪"吊坠握在掌心："可以，但只有一次机会。"
就在这时，高公公已举起一柄镶满蓝宝石的匕首，对准皇帝的眼睛："吉时已到，请陛下献眼！"
千钧一发之际，百里秀荷猛地将吊坠举过头顶，眼中的蓝光与吊坠融为一体，化作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冲云霄！刹那间，所有蓝瞳会成员眼中的琉璃珠同时爆裂，剧痛让他们倒地哀嚎。
"就是现在！"宇文耀一声令下，潜伏的忠魂卫同时行动。
高公公见势不妙，匕首转向皇帝咽喉："都别动！否则我杀..."
一支羽箭破空而来，正中他手腕。高公公惨叫一声，匕首落地。宇文耀趁机跃上祭坛，一剑刺穿高公公胸膛！
"逆贼已诛！"宇文耀高举先帝密旨，"睿亲王谋反证据确凿，皇上有旨，只诛首恶，胁从不问！"
禁军见大势已去，纷纷弃械投降。赵无迪带人迅速控制局面，解救了皇帝。
年轻的帝王惊魂未定，却第一时间看向百里秀荷："这位就是...先帝提及的那位姑娘？"
百里秀荷盈盈下拜，却被皇帝亲手扶起："不必多礼。朕已从密旨中知晓一切。若非你与宇文卿家，今日朕已遭毒手。"
他转向宇文耀，郑重道："宇文卿家，朕欲恢复你父亲爵位，追封忠勇侯。至于你..."
"陛下。"宇文耀单膝跪地，"臣只求一事——请允许蓝瞳族人安居乐业，不再受迫害。"
皇帝沉吟片刻："准奏。此外，朕欲认百里姑娘为义妹，封..."
"陛下美意，民女心领。"百里秀荷轻声打断，"但民女只想过平凡生活。蓝瞳族人也只求一片净土，不求荣华。"
皇帝深深看了她一眼，似乎明白了什么，最终点头："既如此，朕便封宇文耀为钦差御史，专查奇案冤狱。百里姑娘可随行协助。"他压低声音，"若有朝一日改变主意，皇宫大门永远为你们敞开。"
三个月后，京城恢复了往日的繁华。
蓝瞳案的所有卷宗被秘密封存，睿亲王一党或伏诛或流放。皇帝下旨为二十年前的巫女案平反，并划出西山一片土地供蓝瞳族人居住。
宇文耀的新府邸内，百里秀荷正在整理药箱。她的眼睛已能自由控制开合，但平日仍习惯闭着，只在必要时睁开那双如海般深邃的蓝眸。
"又要出门？"宇文耀倚在门边，看着她和赵无迪收拾行装。
"嗯，赵大哥说南疆出现了奇怪的疫病，患者眼睛会变蓝。"百里秀荷将各种药材装入匣中，"我想去看看，或许能帮上忙。"
宇文耀皱眉："太危险了。万一是蓝瞳会余孽..."
"所以才要我一起去。"赵无迪笑道，"大人放心，我会保护好百里姑娘。"
宇文耀还想说什么，百里秀荷已走到他面前，轻轻握住他的手："别担心，我现在能保护好自己了。"她顿了顿，"倒是你，查案时小心些，别又受伤。"
两人的手紧紧相握，谁都不愿先松开。一旁的赵无迪识趣地退出房间。
"其实..."宇文耀轻声道，"我可以派别人去南疆。"
百里秀荷摇头："这是我的责任。蓝瞳之力不该只用来预见死亡，更应该救治生命。"她忽然睁开眼，蓝色的眸子直视宇文耀，"而且...我看见了我们的未来。你会成为青史留名的神探，而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。"
宇文耀心头一热："这是预言，还是承诺？"
"都是。"百里秀荷嫣然一笑，那笑容如春风拂过冰湖，温暖而明媚。
次日清晨，两辆马车分别驶向不同方向。一辆向南，载着百里秀荷和赵无迪；一辆向东，宇文耀独自前往新发生的奇案现场。
马车里，宇文耀摩挲着百里秀荷留给他的香囊，里面装着能感应她安危的蓝水晶。他望向窗外初升的朝阳，忽然觉得，这世上的谜题就像晨雾，终有散去之时。而有些人，一旦遇见，便如阳光穿透云雾，照亮余生所有的路。
【全文完】
更新时间：2025-04-16 16:38:36
